第三十五章(第3/3页)

查德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你当然知道别的义务,是吗?因为正是你把它们指出来的。”

“是的,大部分,而且是我尽最大的能力指出的。但不是全部 —— 从你姐姐取代我之时起。”

“她没有取代,”查德回答道,“萨拉当然已经就位,但是从一开始我就看出,她的位置绝不是你那个位置。我们当中没有哪一个会取代你的位置。这是不可能的。”

“唉,当然,”斯特瑞塞叹息道,“这我也知道。我相信你说的对。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异乎寻常地严肃。而我就是这样,”他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对这样的情况非常厌倦,“我是被造就成这样的。”

查德似乎在考虑他是如何被造就成这样的,因此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结论是赞成这个观点。“你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改善你。从来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这么做。他们办不到。”这年轻人说道。

他的朋友迟疑了片刻。“请原谅。有人已经这么做了。”

查德表示怀疑,但颇觉有趣。“那么是谁呢?”

斯特瑞塞向他微微一笑。“女人们。”

“两个?”查德睁大眼睛并且高声笑道,“啊,做这样的事,我相信只能有一个人!所以证明你真是太好了。”他又说,“无论如何,最糟糕的是失去你。”

斯特瑞塞已开始打算告辞,但当他听见这话时却停下来说道:“你害怕吗?”

“害怕?”

“害怕做错事。我的意思是在我看不见时。”在查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他又接着说,“当然,”他大笑道,“我这个人有些稀奇古怪。”

“是的,我们干了这一切蠢事,都是因为你把我们宠坏了!”查德的过分强调可能使这句话显得太随便了,但是十分明显,它充满了安慰之意,且表达了反对疑虑和主动执行诺言的愿望。他在门厅口拿起一顶帽子,同他的朋友一道出来,抓住他的手臂,亲切地扶他下楼梯,如果没有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年迈体衰的老人,那也像是对待一个应该细心照料的高尚的怪人。他一直陪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街道拐角。“你不用告诉我,你不用告诉我!”当他们一道前行时,他又一次表示希望斯特瑞塞放心。而在分手时的友好气氛中,斯特瑞塞最终不必告诉他的,却是有关他想知道的任何东西。查德确实突然感觉到他完全知道,他一一记录下了他的誓言。他们一直想着这件事而慢慢前行,就像他们第一次会面的那个晚上他慢慢走到斯特瑞塞的旅馆那样。此时斯特瑞塞尽量吸收他能得到的一切,因为他已经给出他不得不给予的一切。他已经山穷水尽,好像花光了口袋里最后一枚硬币。然而在他们分手之前,查德觉得有一件事似乎需要商讨一下。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同伴不必告诉他,但是他自己可以提出:他已经得到有关广告艺术的一些消息。他突然提出这事,使斯特瑞塞感到纳闷,不知是否因为他这重新恢复的兴趣他才到英国去了一趟,并且有了奇怪的结果。总之他似乎一直在深入研究这个问题,而且已经获得了启示。科学经营的广告业已表明它是一股巨大的新力量。“你知道,它确实有效力。”

他们面对面站在街灯下,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那样。斯特瑞塞看上去毫无表情。“你的意思是,能影响做广告的商品的销售?”

“是的,影响特别大,确实远远超过了人们的设想。当然我的意思是,必须把它制作成在我们这个突飞猛进的时代里它能被制作成的样子。我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与你第一个晚上向我描述的差不多,你当时的描述生动极了。那是一种艺术,就像一切艺术那样永无止境。”好像是为了开玩笑,又好像是因为他的朋友的面部表情使他觉得好笑,他继续说道,“自然必须有一位能手来掌握。必须由恰当的人来负责。有了恰当的人来操作,其前景将不可估量。”斯特瑞塞仔细看着他,仿佛他在人行道上无缘无故地跳起花式舞步来。“你认为根据你的想法你自己就是恰当的人?”

查德已经解开了他的轻便上装,并把两手的拇指插入背心的袖孔,其余的手指则上下扇动。“嗨,当你初次出来时,除了你自己以外,他们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

斯特瑞塞感到有一点发晕,但他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喔,是的,毫无疑问,有你这些天赋,你和你父亲有很多共同之处。当今之时,广告显然是贸易的诀窍。如果你专心致志,完全可能大有作为。你母亲要求你专心致志,这正是她最有力的看法。”

查德继续摆弄他的手指,显出有一点泄气的样子。“唉,我母亲的事我们已经谈过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么你为什么要提这事呢?”

“只因为那是我们最初讨论的一部分。那么就在我们刚开始的地方结束吧。我的兴趣是纯理论的。无论如何,事实 —— 关于可能性的事实,就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它可以赚钱。”

“哼,让它赚的钱见鬼去吧!”斯特瑞塞说。他见这年轻人脸上的呆笑似乎变得更加奇怪,于是又说,“你有了它赚的钱可以把你的朋友放弃了吧?”

查德继续保持他那怪模怪样的漂亮笑容和其他表情。“你这样严肃,不够友爱吧,我不是已向你充分表示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我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什么?不就是对她忠诚到底,死不变心吗?”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唯一的问题是,坚守忠诚时,一个人不得不看清楚死神从哪儿进来。不过别为那感到害怕。”他继续发挥道,“用脚踢贿赂物时‘估量’一下它的大小,同伴一定会感到愉快。”

“喔,如果你所要的只是可踢的东西,那么这贿赂物一定大得出奇。”

“好。那么你看,我开始踢了!”查德猛力一踢,把那假想的目标送入了空中。于是他们好像又一次抛开了这个问题,重新回到真正与他相关的事情上来。“明天我当然要与你见面。”然而斯特瑞塞几乎没有留心听这个打算。他头脑中的印象仍然是那毫不相关的号笛舞或快步舞 —— 并不因为那模拟的踢腿动作而变得淡漠。“你烦躁不安。”

他们分手时查德回答说:“喔,你令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