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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没事的。”

雄大果断拒绝了。既然到这儿来了,他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不过,他内心早已决定,绝不会掺与到良多和绿中间去。

看到庆多蹲下来在地面上捡起来什么东西,雄大立即举起摄相机追寻着庆多的身影。

“啊,是花瓣呢。”

绿说道。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雄大一边说着,一边靠过去从正面拍庆多。

“花瓣。”

庆多说着,把掌心中的樱花花瓣摊开。

雄大给那片花瓣拍了张特写,之后将庆多的脸放大了。

“还是我来拍吧,你也一起去比较好。”

里子还是过意不去,对雄大说道。雄大却慌忙摆摆手。

“不用啦,没关系。我就这样拍拍自己就可以。”

雄大伸长手,把自己的脸自拍给里子看。

“这样能拍进去吗?”

“能啊,没事了,可以的。”

良多也明白雄大是在刻意回避,这让他感到厌烦。良多十分不快地瞧着雄大。

雄大感叹着庆多所上小学的校园如何狭窄,里子也深表赞同。不过,良多一告诉他们这附近的地价,两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良多很想让雄大知道,庆多进这所学校时他交纳的所有钱的数目,估计这就足以让雄大胆战心惊了吧,对将来把交涉朝有利的方向推进应该是很有帮助的。

但良多选择了闭口不言,毕竟这些话没必要非在今天说。

“野野宫庆多。”

教室里年轻的班主任老师叫着庆多的名字。

“到!”

庆多大声回答,并举起了手。

毕竟都是在考试中胜出的孩子,每个孩子都能清晰地回答。没有一个孩子哭,也没有一个孩子不回答老师的点名。

庆多回答完,就朝着良多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

良多把这个动作定格在了照相机里。

一旁正在录像的雄大也朝庆多挥了挥手。

良多觉得这举止很不体面,这不是身为父亲该有的举止。

“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雄大小声对良多说。儿子如此重要的场合父母却在窃窃私语,良多对此亦觉得十分不悦。

雄大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是看着庆多的脸才取了‘琉晴’这个名字的,对吧?可是,现在的庆多却长着一张就应该是‘庆多’的脸。”

良多没有回答。雄大的这番话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不知为何良多也有所感悟,只是他不愿承认。

交换住宿在之后也顺顺利利地继续着。由佳里提议黄金周两家人可以一起出去旅行,但是由于良多工作的关系,最终还是变成了普通的留宿。

事情就发生在刚进入梅雨季节的第二十次交换住宿的时候。他们周六各自住下,第二天周日又去了两家人第一次见面的购物中心。

这次良多也抽空参加了。良多的内心是有所期许的,到了第二十次的节点了,差不多时机也成熟了吧。

良多一边左思右想着摊牌的方法,一边坐在儿童乐园一角的小吃柜台前喝着冰咖啡。良多面前摆着一个玩具机器人,这是很久以前庆多拿去给雄大修理的,因为没找到替换的配件,雄大只好从制作零件环节开始,结果花了不少时间,到今天才终于拿回来了。

良多按下按钮,机器人就开始走动起来,转着圈,用胸前展开的装甲喷着火花开始攻击。它原本一动也不能动,如今却完美复活了。

自己可是很少见到庆多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这多少让良多有些嫉妒。

孩子们和雄大在海洋球池里闹腾着做游戏。绿和由佳里在一旁聊着什么。

“良多先——生!我说,小——良!来接力!换你来!”

池子中央,雄大被孩子们骑在身下。他连忙向良多求救。

良多摆摆手拒绝了。

于是,绿和由佳里便接替雄大,到池子里去了。

雄大晃晃悠悠地在良多旁边的座位坐下,满头大汗,直喘着粗气,那神情却是快乐的。

“哎呀,已经不行了,不行了,累死了。至少四十岁之前得把孩子都生了,身体吃不消啊。”

雄大咕咚咕咚地喝着冰块已经完全融化的可乐。吸管明明已经被他咬得不成样子,却还能大口大口地往上吸。

良多心想,要摊开说的话,可能两个人的时候会比较好。虽然掌管大权的是由佳里,不过先把雄大说服的话,可能之后会更顺利些。最重要的是,雄大是个很容易被说服的男人。

良多刚想开口,就被雄大抢了先机。

“良多先生比我这老骨头年轻,还是多挤出点时间跟孩子一起比较好。”

雄大用拉家常的语气说着,但也是在抱怨,大概是不满意他跟琉晴相处的方式吧。不过,说抱怨的话,良多的不爽可是雄大的好几倍呢。

良多虽然生气,但还是刻意用轻快的语气回答,这个话题还是速战速决吧。

“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亲子关系,这不是挺好的嘛。”

雄大接着说:

“听说你也不跟孩子一起泡澡?”

良多刚要说那是为了入学考试,但还是闭了嘴。在要求独自泡澡之前,良多和庆多一起泡澡的次数就屈指可数。要是这处再被攻击,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我家的方针就是培养孩子什么事情都可以独立完成。”

听了良多的答复,雄大笑了。良多对他这一笑很是不爽。

“是吗?方针啊。要是这样我就没话可说了。不过啊……”

雄大又吱吱作响地吸了口可乐才接着说:

“对这些事,你可不能嫌麻烦啊。”

这句话一下刺中了良多的心。他很排斥这句话,而原因并不是他有可以辩驳的理由,而是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被看穿了。

雄大难得一脸正经地继续往下说:

“这话我也不想说,不过这半年的‘交换留宿’,我跟庆多在一起的时间,比迄今为止良多先生跟庆多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啊。”

这话说得也未免太绝对了。就仿佛他一直看着这六年过来似的,这么说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偏见罢了。

良多几乎想要发脾气了,但最终他停顿了一下,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仅仅是花时间的问题吧。”

良多的言外之意是还有财力的问题。

“说什么呢。就是时间啊,孩子就是时间。”

雄大坚持道。良多却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

“有些工作是非我不可的。”

雄大直视着良多。良多也直直地看回去。

“为人父也是非你不可的工作吧。”

雄大宛如说教般地说道。

良多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然而,这丝苦笑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