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追逐(第2/5页)

那甚至都不是进攻,只是一跳。伊格尔一定是一直走到它的背后,也许踩着它时它正卧在那里,仍以为那是后天呢。伊格尔只是向后和向上摆着头说:“它走啦。”我们甚至都听到了那只公鹿撞倒第一根芦苇时的声音。接着,所有其他的狗在它身后叫起来。丹恩蹲下身去想跳,但这次被勒住了。欧内斯特先生让它下到长沼里,带它绕过灌木丛,上了对岸。他根本就不必问“往哪儿走?”因为我已从他身后指出了方向。欧内斯特先生用那又大又旧的锈靴刺去碰丹恩的右后腿,我又抓紧了他的腰带,因为丹恩被刺后会像出膛的炮弹,径直穿过它所能冲开的一切障碍,或跳过和钻过它所不能冲开的障碍。

那些狗已跑得几乎听不见叫声了。伊格尔一定是一直仰视着那个大家伙的尾巴,直到它决定还是离开那儿为好。现在它们一定正在接近艾克大叔的架子。但欧内斯特先生拉住缰绳不让马走。马又蹦又跳,浑身抖动,像被剪了尾巴的骡子。我侧耳听了一阵,没听到枪声,就大声对欧内斯特先生说,我们最好乘我还能听到狗叫继续往前走。他松开缰绳,但仍没有枪声。这时我们知道竞赛者们已跑过了架子。我们冲出一片灌木丛,果然看到了艾克大叔和站在他脚边软地里的威利。

“它逃脱了我们所有人,”艾克大叔说,“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瞥见了它一眼。它看上去有象那么大,头上的角像饲草架,可给哭叫的小牛做摇篮。它就是从那条垄上下去的。你们最好也跟上。在豪格长沼的那个营地可能不会错过它。”

这样我又抓紧了腰带。欧内斯特先生又碰了一下马。那条垄伸向正南,上面没有藤蔓和灌木,所以我们可以快走,走进风里,因为这时起风了,太阳也升起了。这时我们就可以随时听到狗叫声,因为有风。我们可以快走,却仍然只让马慢走,因为如果它只跑到在我们营地以南八英里的豪格长沼营地的架子处,那用不了多少时间,而如果它逃脱了他们,那时间还长着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我们听到了狗叫声。我们这时让丹恩慢走下来,让它喘喘气。我们听到了狗叫声,但因逆风声音较弱。它们这时没有奔跑,而是在尾随,因为那个大家伙可能早就决定结束这场胡闹,所以就加速跑了一段,使它与那群狗有了大约一英里的距离,直到它跑到南面那个营地的架子处。我几乎可以看到它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停下,窥视了一会儿,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整个鬼地方今天早上到处都是人吗?”然后,它一边看着身后老伊格尔和其他狗冲它叫唤的地方,一边合计它有多少时间去决定它下一步要做的事。

这次除非它有足够的运气。我们听到了枪声,像是打响了一场战争。老伊格尔一定又是一直在仰视它的尾巴,而且它不得不开辟最好的路径。一阵“啪,啪,啪,啪”,接着“啪,啪,啪,啪”,似乎有三四个人向它围拢而去,它甚至都来不及躲避。我高喊“不!不!不!不!”,因为它属于我们。它吃的是我们的豆子和燕麦,卧在我们的灌木丛里,我们每年都看着它,就像我们饲养了它,最后却要在我们的土地上,在我们的猎狗面前,被几个陌生人杀死。这些陌生人可能会赶走那些狗,把它拖走,我们连一块肉也得不着。

“别喊了,听着。”欧内斯特先生说。我照做了。我们听到了狗叫声,不仅是别的狗,还有伊格尔。它们这时不在跟踪任何气味,也不在争夺被杀动物的肉,只是在枪响很久之后还一见它就猛跑。我又及时抓紧了腰带。是的,先生,你一看见,它们就跑。正如威利·勒盖特后来所言,如果伊格尔之前喝上一杯威士忌,它就会逮住那只鹿。继续走了一段,我们走出了灌木丛,看到了那些开枪的人,有五六个,或蹲着或四处爬动,在往地上和灌木丛里看,就好像如果他们看得使劲一些,血迹就会像蛙状菌和山楂那样从那些枝叶上开出花来。

“运气怎么样,伙计们?”欧内斯特先生问。

“我想我是打中了它,”他们中的一个说道,“我知道我打中了。我们正在找血迹呢。”

“好吧,等你们找到了它,吹一下号角,我就会来帮你们把它运回营地。”欧内斯特先生说。

然后,我们继续前进,这时加快了速度,因为跟踪的猎狗又跑得几乎听不见叫声了。它们也跑快了,就好像所有那些骚动与射击不但给那只公鹿,也给那些狗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们这时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我们以前从未跑过这么远。以前,到这时候,我们都已经打到动物了。这时,我们已经到达了豪格长沼,它往南延伸到离我们营地十五英里远的那条河里。沼里没有水,更看不到杂乱地倒在地上的树木之类的东西。欧内斯特先生又勒住了丹恩,问道:“往哪儿走?”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它们,有点偏东,就好像那老家伙中途变卦不去威克斯堡或新奥尔良,而是要去看看亚拉巴马。我指出了方向,我们就转向长沼上游寻找渡口。本来我们也许能找到一个,我想只是欧内斯特先生认为我们绝对没有时间找下去了。

我们来到长沼只有十二或十五英尺宽的地方。欧内斯特先生说:“小心,我要碰它了。”接着就碰了它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抓紧腰带,我们就已经到了空中。接着我就看到了那根藤子。那是一圈葡萄藤,有我手腕那么粗,一圈一圈地延伸过来,刚好过了长沼的中间。我想他也看见了,而且正准备抓住它再往我头上方甩,从它下面通过。而且我知道丹恩也看见了它,因为它甚至都低下头要从它下面跳过。但欧内斯特先生之前一点也没看见它,结果藤子贴着丹恩的脖子往后拉过来,从下面挂住了马鞍的鞍头。我们在空中继续往前飞,那圈藤子越拉越紧,除非有什么在哪儿断开。结果是马鞍的肚带。带子断了,丹恩继续往前走,挣扎着爬上对岸,身上除了笼头,什么也没有。我和欧内斯特先生没与鞍子分开。欧内斯特先生仍然坐在鞍子上,手里握着枪。我仍然抓着欧内斯特先生的腰带。我们就这样悬在长沼的上空。拦住我们的那圈藤子就像一把大弹弓的被往后拉紧了的皮筋。藤子突然一还原,把我们从长沼的这边又射了回去,这才离开我们。我仍然抓着欧内斯特先生的腰带,但这时我在底下,如果我们这样着地,欧内斯特先生和鞍子都会压在我身上。所以我迅速地绕过鞍子,爬到欧内斯特先生一侧的上方。所以我们着地时,鞍子在下,欧内斯特先生在中间,我在上面。直到我跳立起来,欧内斯特先生还躺在那里,只能看得见他的两圈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