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第3/5页)

“也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我老觉得不想吃饭,也浑身没劲儿。最烦准备做饭。”

“……”

“妈,你也有过这种时候?”

“有过。”

宫子结婚的第二个月就怀上了惠子。当时也是现在这个季节。

宫子想起来自己身孕有些明显时还和高秋去看过电影。那场电影叫《残菊物语》。自己当时流了许多泪,出来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真山他们家该高兴了吧。”

“我还没说呢。要是不是,多不好意思啊。”

“这没问题,肯定是。也不告诉英夫?”

“嗯——”惠子模棱两可地应道。

“什么时候去看医生好呢?”

“当然是越早越好。让大夫看看咱也就放心了。另外,听说现在有种针,对孕期反应挺好的。”

“我可不愿意去医院……”

“女人谁都这样的。”

“看医生的事儿就说到这儿吧。另外……”

“我现在累得是一点劲儿也没有。女人的生活就都这样儿?”

“这是因为你现在过得不舒服。”

“在人家家里过日子,真够受。我要是原来我的样子,谁都不喜欢我。可我就想让他们给我点儿‘我’。”

“你这个‘我’到底是什么呀。要和别人过好日子,就不能光顾自己。这话也许有点陈旧。不过,现在就算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我也不能直接去帮你。我虽然不能帮你,不是还有英夫吗?”

“他啊……总而言之,我太累了……”

宫子皱起眉头。看到宫子的样子,惠子笑笑说:

“咱们家的,连茶都香。”

“……”

“我得回去了。”

“你这不是刚来吗?”

“已经3点了吧。每天现在这个时候,就要准备饭了。我觉得,这吃饭也真麻烦。买菜,洗菜,剥皮,切菜,一下子就要好几个小时。可吃起来,不过五分钟就完了。”

宫子想起电视的“一百人日本人一百张脸”的节目。那些刚结婚的明星说的和惠子一模一样。

“妈,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安排什么食谱?”

“嗯——我们家简单。没有什么食谱。煮点紫箕,拌点菠菜,烤点竹荚鱼,也就成了。再来个汤什么的。”宫子笑笑。

“这多好啊。可我们家就不成。您帮我想想适合我们家的。”

“我哪知道什么适合你们家啊。”

“不跟您说了。”惠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她熟悉的化妆镜前,专心地整起妆来。

惠子以前皮肤就白,现在那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富光泽,更加美丽了,连母亲都生出些许妒意。

华艳的衣带

惠子被母亲送到院子里。站到院子里,她发现院角的水池里溪荪开放着黄色的和紫色的花。

“这溪苏有些年头了吧。我最近做梦老梦到我爸和您。”

“什么梦?”

“乱糟糟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在梦里挺担心的。醒了之后,有时就睡不着了。”

惠子在丈夫身边,老梦见娘家父母,这大概是因为女人的生理变化吧。惠子说的“担心”倒让宫子心里一震。女儿现在仍然把娘家叫做“我们家”,把婆家一会儿叫做“我们家”,一会儿称做“人家家”。

宫子有些担心地叮嘱惠子:

“这虽然不是病,不过,更要好好注意啊。看完医生,马上就给我来个信儿。”

第二个星期天,惠子和英夫一起来了。当然,他们是来报喜的,医生查了查,说肯定是怀孕了。惠子夫妇两个人一起来了,这使宫子更为高兴。她连忙给丈夫去了电话,让他早些回来,大家一块儿吃晚饭。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英夫显得有些发胖。这也许是因为生活稳定的缘故。惠子的脸显得瘦了些,不过仍然很美,而且,那美里透出一种宁静的感觉。

虽然宫子曾在那怪异的噩梦里流露出些许对英夫的特殊的情感,并为此而烦恼过,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能够以岳母的感情毫无顾忌地面对英未了。看到女儿在模仿自己,宫子心里感到不安——一种交织着喜悦与惊异的不安。这种不安竟然能使宫子对丈夫的内心深处的忧虑立即恢复到了正常,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惠子夫妇回去以后,家里仍然充溢着温馨、热闹的气氛。

离睡觉的时间还早,高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宫子招呼道:

“咱们到那边走走去。”

宫子穿上结城单和服,系上一条华艳的衣带,又匆匆地化了一下妆,头发也像惠子那样从后面拢了上去。

直子和千加子感到父母一同去散步十分新鲜,便将他们送到门前。

高秋先走出大门,然后等宫子走过来。并肩向前面走去。

“惠子结婚之后,反倒显得年轻了,可直子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极窝囊的。”

“是嘛。一点小事儿,都会使女人的脸发生许多变化的。过了20,有一段时间是要显得慌悴些的。直子按虚岁算也有23了。”

“我总觉得她才18岁。”高秋抬头望了望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阴沉的天空。

“她想学插花,可她师傅又死了,也就学不成了。”宫子没有再说下去。

“这段时间,我看她在织有花边的毛衣。可是,她好像怎么也织不下去。”

“刚才她和惠子悄悄地嘀咕什么来的吧。”

“是啊。”宫子应了一声。

隔了许久才见到惠子,直子想也许惠子能知道光介的住处。

直子每天早晚都要去邮箱那儿看看,看看有没有光介的来信。只要能知道他的住处,自己也就可以给他去信了。

可是,惠子和英夫形影不离,直子根本没有机会和惠子说话。这使直子心里十分发急。惠子将要回去时,直子抓住惠子去整妆的机会,随便地向她问了问光介的情况。

“他到我们家来过一次。大概是上个月的星期天。那天,英夫也在家的。听他说,那种叫尤加利的树,长得可快呢。”惠子说。

“那座山在伊豆的哪个方向?”

“听他讲,像是在天城山,伊豆里面。听说那儿还能见到鹿呢。”

“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你想知道?”

直子感到耳根有些发热。她注视着姐姐。

“我看英夫也不会知道。他那个人挺怪的。从小,他就受到过不少一般人没有经历过的精神磨难。虽然他只比英夫大3岁,可人看着显得大不少。他要躲在山里过一辈子,真是的……”

光介很少自己主动要求什么。可这次他主动约直子时,直子却又和母亲出外旅行了。直子觉得这种不幸是难以挽回的。

“直子,你喜欢他?”

惠子看着镜子,向直子问道。

“是啊,他挺漂亮。漂亮得令人惊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