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艾迪在这里感到舒服又安全,她总会用蜡烛点亮房间,艾迪会笑着想,也许它们还有其他用途。对面的墙边是一张床,它旁边靠墙对着窗户的是个衣柜,上面摆着一张她丈夫的照片,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好脾气地笑着,露出不整齐的牙齿。

“我没想到你今晚来。”爱尔弗莱达说,她把酒递给他,在沙发上跟他隔着坐下来。她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做出喜爱或充满欲望的动作,他就会离开,但如果等他喝到足够醉,他就会吹熄蜡烛暴力地把她拖到床上。她知道,那时候她应该假装不愿就范。

艾迪靠在沙发上喝着酒盯着那照片。那位死去的丈夫是在斯大林格勒死的。爱尔弗莱达常常告诉他,她是如何跟其他德国女人一样,在法律规定的哀悼斯大林格勒死难士兵的日子里穿上黑色寡妇丧服。太多德国人死在那里,现在斯大林格勒这个名字在她们心中甚至会激起种可怕的声音。

“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同性恋,”艾迪・卡辛说,“他怎么会跟你结婚呢?”他看着她的烦乱和悲痛,他心情不好的夜晚总这么刺激她。

“告诉我,他跟你做过爱没?”艾迪・卡辛问。

“做过。”爱尔弗莱达低声说。

“多少次?”

她没回答。

“一周一次?”

“更多。”她说。

“嗯,也许他不是个完全的同性恋。”艾迪决定性地说,“但我告诉你一件事,他对你不忠。”

“不。”她说。他满意地看到她已经开始哭泣了。

艾迪站起来:“如果你这副样子,甚至都不跟我说话,那我还不如走了。”他在演戏,她很清楚,但也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反应。她跪下来,双臂抱住他的腿。

“求你了,艾迪,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说你丈夫是个同性恋,告诉我真相。”

“不,”她说,站起来愤怒地哭着,“永远也不要再说那个词,他是个诗人。”

艾迪又喝了一口酒,严肃地说:“你瞧,所有诗人都是同性恋。再说了,一看他的牙我就知道他是。”他狡猾地对她咧嘴笑。

现在,她带着愤怒和痛悼歇斯底里地哭泣着。“你可以走了,”她哭喊着,“离开这儿,你这头野兽,你这肮脏下流的野兽。”他对她当面一拳并把她拖着扔到床上时,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他的圈套。他故意惹她发火,好让自己“性奋”起来。他的身体压上她时,她试着不去回应,但她淹没在他的狂暴中,并像往常一样屈从于自己相似的狂暴中。但今晚比以前更糟,他们更深地陷入了激情之中。他从威士忌瓶子里倒很多酒给她喝,以任何方式羞辱她。他逼着她四肢着地爬行,张着嘴乞求。他逼着她在黑暗中围着房间跑,听他命令改变速度。最后他终于可怜她,说“哇噢。”她才停下来。然后,他让她上床躺进他臂弯中。

“现在,说你丈夫是个同性恋。”他准备好,回答错误就再次把她推到床下。

带着种孩子般的醉醺醺,她跟着重复:“我丈夫是个同性恋。”在这之后,她安静下来,仰躺在床上。他逼她坐起来,好让他看到她坚挺的乳房的锥形轮廓,就像橄榄球,几乎跟橄榄球一模一样。艾迪十分惊奇,穿上衣服时,她看上去普普通通,第一次发现这一宝藏时,他几乎快活地战栗了。

“我觉得恶心,艾迪,”她说,“我得去厕所。”他扶她过去,让她赤裸地坐在马桶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躺回床上。

可怜的爱尔弗莱达,艾迪・卡辛想,可怜的爱尔弗莱达。为了根硬阴茎什么都愿意做。当他第一次在街车上看到她时,他就从她朝他迅速的一瞥中知道了她的一切。现在,他满足了,既没有激情,也没有恨,于是琢磨起自己对她的残忍——不带丝毫悔意的琢磨——和他故意毁掉她对丈夫的回忆的行为。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跟脑袋长成那样的女人结婚?从爱尔弗莱达最初告诉艾迪的事情来看,那男人是真的为她疯狂,有她这样的身体,你会原谅很多其他事情,但绝不能原谅那个脑袋,艾迪想。

他又倒了一杯酒回到床上,所以,她运气好,找到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唯一一个能够透过自然给她的面具看到她隐藏其下的灵魂的男人,加上她所说的,和那张照片上表现出来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而他正在毁掉那段记忆。

他听得到爱尔弗莱达在厕所里吐,他觉得抱歉,知道自己在通过吓坏她来平息自己的恐惧。现在,他没法回头,他生命中最后的根被拔起。他无法指责自己的妻子,当她生病时,他总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厌恶。怀着孩子时,她变得丑陋,总是像爱尔弗莱达现在这样呕吐,他之后再没碰过她。

艾迪又倒了一杯酒,他的脑子变得迷糊,但他仍继续想着他妻子,就像她正站在他面前,双腿张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母亲曾有过的一个旧冰盒,他曾每天都走到矿工的地窖里,拎上来一个装满冰块的木桶,并倒空冰盒下面那个当冰块融化滴水出来时接住它们的大浅盆。在那个大盆子里,混浊的水中漂浮着腐坏的食物、报纸碎片、一坨坨湿漉漉的泥土和死掉的蟑螂,十只,有时候三十只,它们硬邦邦的褐色壳子载着它们漂着,细线般的触须平平挺在水中,就像无数的掺着水的血流。现在,在他脑海中,他的妻子正双腿大张地站着,灰色的珐琅盆在她脚踝之间,缓缓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是腐坏的食物、一坨坨的土和死掉的褐壳蟑螂,连绵不绝地淌下来。

他撑起身体喊:“爱尔弗莱达。”没有回应。他去了厕所,发现她躺在地板上,沉重的乳房紧贴着瓷砖。他把她抱起来,送回床上,这才看到她正无声而虚弱地哭泣。突然,仿佛他正远远地站着,朝下看着她和艾迪・卡辛,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在烛光和夏日黑夜中的倒影。一阵强烈的恐怖席卷他的全身。他在脑海中哭喊出声:上帝,上帝啊,请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他亲吻着她的脸、大嘴、鼻子和发黄的脸颊。“别哭了,”他说,“请别哭了,你丈夫是个好人,他不是同性恋,我是在逗你。”

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孩子时,曾听某人念过此刻仍隐约记得的童话,那语言如此优美,就像其他所有曾无邪的事物一样,但现在也被毁掉了。

那声音念着:“迷失,迷失,迷失在森林中,那可怜的迷失的公主。”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还是男孩时曾想象过的相同画面——一位贞洁的姑娘,头戴皇冠,披着白色蕾丝面纱,拥有天使般优雅的线条和未发育完全的胸部和臀部,没有任何性暗示来破坏她纯粹的体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