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页)

“那是偷窃,不是赌博,”梅林说,“我自从收到大陪审团的通知后就放弃偷窃了。”

“只是开玩笑,”卡里说,“我不会那样对格罗内维特的,如果你是美女,也许另当别论,但你太丑了。”他惊讶地看到梅林缩了缩,这才意识到梅林是那种认为自己长得很丑的人。很多女人会那么觉得,但男人不会,卡里想。最后告别时,卡里问梅林是否需要那笔存在香格里拉的黑钱,梅林说暂时不用,他们便分了手。

卡里回到在广场酒店的套房后,给赌城的各家赌场都打了电话。是的,查尔斯・赫姆西的赌债仍然很多。他打电话给格罗内维特,想告诉他自己的大致计划,但临时改了主意——谁也不知道FBI在赌城里到底安装了多少窃听器,所以他只是随意地跟格罗内维特提到自己会在纽约多待几天,找纽约一些欠了赌债的客户追追债。格罗内维特言简意赅。“态度好一点。”他说。卡里说当然了,不然他能怎么做?他们都明白这是说给FBI听的。但格罗内维特已经收到了他的警告,会等他回去再听详细解释。卡里不会有事,他从未突然袭击过格罗内维特。

第二天,卡里找到了查尔斯・赫姆西,不过并不是在服装中心的办公室找到的,而是在长岛的一处高尔夫球场。卡里租了辆豪车,很早就到了球场,在俱乐部餐厅里点了杯酒等待着。

两小时后他才看到查尔斯・赫姆西走下球场,卡里起身来到户外,查尔斯正边往更衣室走,边跟他的球友聊天。卡里看到赫姆西给了其中一个人一些钱。这混球真是去哪儿都输,高尔夫也不例外。卡里随意地闲逛着走向他们。

“查理,”他带着赌城东道主的那种热忱说,“很高兴再见到你。”他伸出手,赫姆西握了握。

他能看到赫姆西脸上那种觉得眼熟却认不出的好笑表情。

“我是香格里拉酒店的卡里,卡里・克洛斯。”

赫姆西的脸色为之一变,害怕与恼怒兼有,然后这位生意人做了个苦涩的鬼脸。卡里释放出他最有魅力的微笑,拍了拍赫姆西的背,说道:“我们很想念你,很久都没见到你了。上帝,我这样碰上你的机率多么小啊?就像押轮盘赌,一猜就准。”

其他人开始往俱乐部餐厅里走,查理跟着他们,完全无视卡里,他是个大块头,比卡里壮实得多。卡里在赫姆西身后喊:“查理,给我一分钟,我是来帮忙的。”他的语调充满真诚,毫无哀求感,但同时又强硬如铁。对方迟疑了一下,卡里立即赶到他的身边。

“查理,听着,这不会花你一分钱。我可以摆平你在赌城的所有债务,你一分钱也不用付。只要你哥哥帮个小忙就足够了。”

查理・赫姆西虚张声势的脸变得苍白,他摇头:“我不想让我哥哥知道这些,他会杀了我的。你绝对不能告诉我哥哥。”

卡里温和地说:“赌场都受够了等待,查理。马上就会有追债人出场,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行事,他们会去你做生意的地方大闹一场,嚷嚷着要收回自己的钱。两个三百磅的七尺巨汉嚷嚷着问你要钱,那场面是很吓人的。”

“他们吓不到我哥哥,”查理・赫姆西说,“他很强硬,关系也多。”

“当然,”卡里说,“他们不能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逼你付钱,但你哥哥就会知道这事,他会被卷进来,然后整件事就会更乱。听着,我能跟你保证,只要让你哥哥见我,我就能暂时不追你在香格里拉的所有赌债。你可以继续赌,我保证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全部免费。当然,你不能再签账单,只能用现钞,赢了的话,还能随时还点赌债。这是笔好交易,不是吗?”

卡里做出一个谦卑的手势,他能看出查理的浅蓝眸子中泛出了兴趣。这家伙已经一年没去拉斯维加斯了,他肯定很想念赌博。卡里记得他在拉斯维加斯时,从未要求免费用高尔夫球场,那说明他对高尔夫并不怎么感兴趣。这家伙绝对是闷到不行了。不过查理还在犹豫。

“无论如何,你哥哥总会知道,”卡里说,“我总比追债人强,你了解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过分。”

“那个小忙是什么?”

“很小,很小的事,”卡里说,“他一听我的提议就会答应,我发誓,他不会介意的,反而会很高兴那么做。”

查理悲伤地笑了笑。“他不会高兴,”他说,“但一起来俱乐部餐厅吧,我们一起喝一杯。”

一小时后,卡里在回纽约的路上。在查理跟他哥哥打电话安排见面时,他一直站在查理身边。他用各种方式说服了查理・赫姆西。卡里承诺会搞定拉斯维加斯的所有债务,其他人绝不会再因为钱而找他麻烦。查理下一次去拉斯维加斯,一定会有最好的套房,一切费用全免,额外还会有一个高挑的金发长腿女郎,她是香格里拉酒店最好看的舞者,从英国来的,带着那种好听的英国口音,加上查理见过的最可爱的屁股。查理可以跟她销魂一整夜,查理一定会爱死她,她也会爱死查理的。

他们安排好了查理在月底去赌城的行程。等到卡里最终说服他时,查理以为自己在喝蜜糖,而不是被人强行灌了汽油。

卡里回到广场酒店洗漱,换上最好的那套塞德维洛西装、丝质衬衫和保守的褐色方格领带,然后用袖扣扣上衬衫袖子。他退了那辆豪车,准备步行去服装中心。从查理口中,他对伊莱・赫姆西已经有了一定认识,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穿行在服装中心里,卡里为这座城市的肮脏和那些穿行于街道上的痛苦面孔感到痛心。黑人或是因酒精而满脸发红的老头推着手推车,上面满载挂在金属架上的鲜艳裙子。他们穿行在街道中,堵塞交通,碰撞行人,手推车碾压着被扔掉的旧报纸、食物残渣和空铁管,碎屑溅在行人的鞋面和裤脚上。人行道上挤满了人,令人几乎无法呼吸。建筑看上去像是患上了癌症,灰色的肿瘤直指天际。有那么一刻,卡里为自己喜爱梅林而感到后悔,他痛恨这座城市,很惊奇竟然有人选择住在这里。人们居然还嘲笑拉斯维加斯,嘲笑赌博,狗屎,至少赌博能让赌城保持干净。

赫姆西大楼的入口看上去比其他地方干净,电梯门厅墙上贴着的普通白色瓷砖上的脏东西似乎要薄一些。上帝,卡里想着,真是个肮脏的行业。但当他在六楼走下电梯时,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接待员和秘书都比不上拉斯维加斯,但伊莱・赫姆西的办公室一定可以。伊莱・赫姆西——卡里一看便知——绝非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