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第4/9页)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礼拜。祈祷歌唱完之后,“大先生”向会众介绍了这名牧师。他走到讲道台前。听众们安静下来。

“我很高兴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而且我非常感谢拉比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他说。

突然间,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睛。他开始讲述阿尔伯特·刘易斯是个多么好的人。他激动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帮助我让你们的拉比能够接受耶稣基督成为他的救主。”

死一般的沉寂。

牧师继续叹道:“他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不希望看着他落入地狱……”

还是死一般的沉寂。

“主啊,让他接受耶稣吧,主啊……”

这是一次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永远难忘的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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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没有棘手的情况。那时候“大先生”的教会里有一个叫根特·雷福斯的德国移民,有一年新年礼拜的时候,他冲进了教堂,把“大先生”拉到一边。

根特的脸惨白惨白的。他的声音在发抖。

“大先生”问:“怎么了?”

原来,几分钟前,根特在教会外的空地上维持停车的秩序。附近天主教会的一名神父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大声嚷嚷着犹太教会的人把他教堂外的停车场地都给占了。那是一个周日,他要把车位留给他们教会的人。

根特说这名神父咆哮道:“把他们都弄走。你们这些犹太人,现在就把车都给开走!”

“但今天是我们的新年,”根特回答说。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星期天过你们的新年呢?”神父继续吼道。

“这个日子可是三千年前就定下来的,”根特回答。他是个移民,所以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德国口音。神父怒目相向,冒出了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大屠杀怎么没有把你们都给杀了呢。”

根特气坏了。他的妻子在纳粹集中营里待过三年半。他冲上去想揍那个神父。还好有人过来劝阻,根特就这样脸色惨白地回到了教会。

第二天,“大先生”给负责这一教区的天主教主教打了电话,向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又隔了一天,电话铃响了。打电话是那个神父,问是否可以过来拜访。

“大先生”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他们坐下来。

“我要道歉,”他说。

“好的,”“大先生”回答。

“我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是的,你确实不应该那样说,”“大先生”回答。

“我们的主教有一个建议,”神父说。

“什么建议?”

“哦,你知道,我们的主日学校现在正在上课。他们马上就要下课了……”

“大先生”听着。

然后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课间休息的时间到了,主日学校的教室门打开,孩子们冲了出来,他们看到利马圣玫瑰堂的神父和和平之家犹太堂的拉比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散步。

有的孩子眨着眼睛。

有的孩子直愣愣瞪着他们。

但所有的孩子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你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双方妥协的结果:两个人不得不在校园里走了一遭,手拉着手。你或许还觉得此事肯定给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留下了阴影。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两个人后来真成了朋友。许多年后,“大先生”还踏进了那个天主教堂。

是为了神父的葬礼。

“大先生”回忆道:“我被邀请参加葬礼。我为他背诵了一段祈祷文。那个时候我想,他或许会觉得我们的这段经文也还挺不赖的。”

亨利的故事

亨利经常被告知“耶稣是爱你的”。这肯定是真的。因为他总是能够获得第二次机会。

在监狱里,亨利是个拳击好手,曾赢得过一个重量级比赛的胜利。他在狱中的学习成绩也不错,虽然连初中都没有上完,他还是拿到了一个大专文凭。

出狱之后,他找到了一份消毒灭虫的工作。他和交往了多年的女友阿妮塔结婚。有那么几年,他们循规蹈矩过着正常的生活。阿妮塔怀孕了。亨利希望生个儿子。

一天晚上回到家,他发现阿妮塔疼得直打滚。他们冲到医院。孩子早产了三个月。那是一个连一磅都不到的小婴儿。他们为他取名为杰雷。医生说他存活的机会很渺茫。亨利用他的大手掌捧着小婴儿,亲吻着他的小脚。

“儿子,”他低声呼唤道。然后他向上帝祈祷。“上帝啊,请让他活下来吧,求你了,让他活下来吧。”

五天之后,婴儿死了。

亨利和阿妮塔把他们的孩子葬在了长岛的一座公墓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亨利觉得这有可能是上帝在惩罚他以前做过的事情。

很快,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开心。生意越来越糟,他不得不把房子给抵押掉。当他看到从事贩毒生意的哥哥拿着大把大把钞票,而自己零钱都没有几个的时候,他背弃了上帝,背弃了重生的机会,重新走上了违法的道路。

一开始他贩一点点毒,后来越搞越大。钱来得很容易。没过多久,他混成了小头目,周围围着一帮人,能够发号施令。他出入名牌服装店,去美发沙龙。他甚至还让求他的人在他面前下跪。只有抱着孩子的母亲能够让他心软。为了拿到毒品,那些吸毒的人情愿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刚刚买来的食物和日用杂货,有一次有人拿来了一对给小女婴的小耳环。

他给了他们一小包毒品,然后说:“耳环你们留着,但是从现在起那是属于我的了。每次你们到这儿来的时候,要给我看到这副耳环还戴在你们宝宝的耳朵上。”

有一度,大约是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亨利月入上万美元。他混入了上流社会的派对兜售毒品,他的买主包括那些“受人尊敬”的法官,律师,甚至包括一名退役的警官。这些人在毒品前所表现出的软弱和那种权倾一时的感觉让亨利颇为沾沾自喜。但是,某个夜晚,亨利犯下了一个常见的、但也是致命的错误:他决定自己尝试一下他所贩卖的东西。

那是个悬崖。他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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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很快就对毒品上瘾了。他满脑子想要的就是要在可卡因的烟雾中欲仙欲死。常常,本该卖出去的产品被他自己给吸了。然后,他不得不扯出千奇百怪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比如说有一次他拿香烟在自己的胳膊上烫出一个洞来,这样他就可以告诉发货的人他被人打了,货被人偷了。

还有一次他让一个朋友用一把点二五口径的手枪对着他的腿开了一枪,这样他就可以对发货人说他被人抢劫了。发货的人还真冲到医院,要求查看他的枪伤。

还有一个糟糕的夜晚,他吸了毒,晕晕乎乎的,又需要更多的钱,他和其他几个人,包括他的侄子和妹夫,开着一辆敞篷车去布鲁克林的卡纳西。他们抢劫的手法是突然将车停到袭击目标的前面,从车里跳出来,抢到钱后立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