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结局(下)(第4/5页)

士兵再次嘶声叫喊:“请大将军出战!”

谢楚河慢慢地站了起来。

苏意卿无力地张了张嘴,对着叫了一下,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看见她的口型,她在唤他:“阿蛮。”

心变得柔软如水、又坚硬如铁。

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苏意卿马上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故作坚强,其实,她很想很想让谢楚河留在身边,陪着她。

好后悔,好难过,苏意卿这么想着,哭叫了起来。

“见红了。”唐氏尖叫着,“王妃,把布拿过来。”

洪老大夫对着苏意卿厉声喝道:“不许哭!留着点力气生孩子!”

这老头子太凶了,把苏意卿吓坏了,眼泪卡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极了。

唐氏和黎黎在那里摆弄着,苏意卿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痛到了极致,她想叫,已经叫不出来了。

洪大夫拿出金针,给苏意卿在头顶了肩胛处扎了几下,苏意卿感觉到似乎精神了一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结果又被说了:“都和你说过了,留着力气生孩子,别乱叫。”

老头子说完,看见苏意卿泪汪汪、汗津津的样子,也觉得很可怜,又温和地安慰她,“听你叫唤的,精神劲头很足,看来不要紧,没事,有老夫在,实在生不出来,大不了我拿刀子给你剖出来。”

老头子说话太可怕了,苏意卿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吓得差点晕过去。

洪大夫又赶紧掐她人中,把她生生地掐醒过来。

唐氏大声道:“夫人,你专心点儿,用力!”

很疼很疼,在这种撕心裂肺的苦楚中,苏意卿却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她和阿蛮在幼时的初遇、她在佛前许下今生的夙愿、那一年正月十五的花灯、还有,她和着桃花一起落入他的怀中,那么多的甜蜜,仿佛用尽这一生也数不清楚了。

此刻,她要把他的骨肉带到这世间,在前世,他和她都未曾拥有过的幸福,即将降临。

苏意卿的仿佛生出了无尽的力量,无论多痛、多苦,都值得。

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外面不知是白昼或者黑夜,时间的流失变得没有知觉,似乎那么漫长、又似乎那么短暂。

须臾就是一世。

苏意卿不知道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外头突然又喧杂了起来,马蹄声直奔而来,急促而激昂,直接就踏在人的心上,把苏意卿惊醒了过来。

那是战士们震天的欢呼,直上云霄:“我们胜了!胜了!大将军威武!”

唐氏和黎黎一起尖叫了起来。

苏意卿倏然感觉身下一松,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婴儿的呱呱的啼哭声,急促而响亮,在这喧嚣的军营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楚河正好冲了进来:“卿卿!”

“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唐氏笑逐颜开,“恭喜大将军,您回来得可真是时候,这小子知道他爹得胜归来了,这才蹦达了出来,可太淘气了。”

巨大的欢喜让谢楚河的头脑一片空白,直到唐氏小心翼翼地那个小东西抱了过来:“大将军,来看看,精神劲头十足!”

谢楚河的手上还沾染着敌寇的血,湿漉漉的。刚刚出声的婴儿,身上也沾着血,粘糊糊的。

他近乎虔诚地接过了孩子,杀戮的残酷的与新生的希望,交叠在了一起。

黎黎拿过来一块布,将那孩子裹了起来。孩子的小手小脚有力地蹬着,似乎很不满意被束缚住,嗷嗷地哭得更大声了。

谢楚河终于大笑了起来。他抱着孩子,跪倒在苏意卿的身边,激动地道:“卿卿、卿卿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他长得像不像我?”

苏意卿虚弱地看了一眼,含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丑……”

她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好了好了,生下来就没事了,夫人好得很,就是累着了,让她睡一下就好。”

谢楚河欣喜若狂,抱着孩子又冲了出去。

那孩子太有精神了,哇哇地哭得惊天动地。

谢楚河将孩子高高地举了起来,恨不得喊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是个男孩!”

军营中倏然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在这旷野的平原上久久地回荡不息。

血腥的味道在风中渐渐淡去。一轮朝阳从天方的尽头慢慢地浮出。

漠河平原之战,谢楚河大获全胜,将匈奴部莫多单于斩于马下。庆宗李明睿领着寥寥无几的残部狼狈逃回了京都。

至此,中原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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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悍的雄兵黑压压地停在了京都的城门外,一眼望不到头。长戟如林,旌旗如云,战士铁甲的寒光映着白日,晃人眼睛。

谢楚河列于万千军马之前,骑着高大神骏的黑马,所有的将士皆为他而俯首,他气度倨傲、神态威严,凛然如天上人。

十二匹战马拉着一辆豪奢华丽的马车,停在谢楚河的身边。

苏意卿在车上,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娃娃,还是一脸嫌弃的神色:“阿迟啊,我的小阿迟,你娘这么美、你爹那么英俊,我且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丑呢?”

小娃娃仿佛听懂了,很凶地哭了起来。

对了,这孩子小名叫阿迟,他爹爹和娘一致认为他来得太迟了,故而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小名。

白茶叹气:“夫人,您别再说小公子丑了,再丑,不都是您自己生的吗?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和猴子似的,长开了就好看了。”

她伸出手去,“您刚刚生产不久,可不能受累了,来,我帮您抱着。”

“我再抱会儿,就这么点大的团子,能有多重呢。”苏意卿口中虽然嫌弃,却一刻都不肯放,喜滋滋地抱得可紧了。

外头,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庆宗李明睿率着燕朝的文武百官,脱发冠,着素衣,出城乞降。

李明睿跪倒在谢楚河的马前,忍着耻辱,俯首叩头:“罪人李明睿恭迎大将军,求大将军从轻发落,我愿尊奉大将军为主,为您奴仆、永世效忠。”

谢楚河俯首望着李明睿,露出了一个冷漠而残酷的笑容。

忽然,城楼之上升起了火焰。

城门之下的百官都抬头看去,惊悚不已,不由低声窃语:“那、那不是尚书令秦大人吗?他怎么……”

柴薪堆在脚下,秦子瞻站于其中,目无表情。

火烧了起来,越烧越大,风声呼呼、火声呼呼,黑烟滚滚地上了云霄。

秦子瞻嘶声怒吼:“谢楚河,乱臣贼子,残暴无度,你虽得天下,却得不到民心,我为天下万民死殉,且看你来日报应!”

他自知谢楚河不会放过他,如此,不若图个悲壮的名声。然则,火焰临于其身,他终究疼得无法忍受,嚎啕大叫起来,在城楼上疯狂奔走,最后一头翻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