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齐木未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半躺在地毯上的爆豪胜己，过了半晌才露出了费解的神情：“你……摆出这个姿势是要做什么？”

爆豪胜己陷入了沉默，其间手掌牢牢摁在照片上，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过了很久，他才有点僵硬地开了口：“……虫子。”

“啊？”齐木未来微微一怔，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绿眸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落在爆豪胜己的手背上，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在……你的手掌下面……？”

“嗯……”爆豪胜己硬邦邦地点了点头，“啊，它在动……我要把它扔出去，你还是走远点比较好……”

齐木未来一下绷不住了。她一下站了起来，快步退到门边，警觉地扶着门睁大了眼睛。

估算着这样的距离应该看不见照片上的巧克力，爆豪胜己便保持着手掌按住照片表面的姿势，手臂肌肉贲起，“啪”地一声把相册合了起来。

“嘶……”齐木未来眼睁睁地看着爆豪胜己将“虫子”夹在了相册里，下意识地一缩肩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吸气声。她停顿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胜己……你刚才是把虫子……夹扁在了相册里吗？”

“啊……嗯……”爆豪胜己牢牢拢着相册，干巴巴地应道，“里面大概一塌糊涂了，你还是别看了，我先清理一下……”

齐木未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要我帮你一起清理吗？”

“不用了。”爆豪胜己咬着牙摇了摇头，“我今天还有训练预约，差不多也该出门了，你也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啊——”齐木未来一怔，顿时也想起了这件事。她连忙转身，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扬声说道：“那个……胜己，抱歉，相册就先留给你了！我先回家，下次来的时候再看你的照片！”

“啊。”爆豪胜己快速将相册塞到书架的角落里。他转身出了门，便看见齐木未来跑到一楼的门口，抓起挂在门边衣帽架上的包背上，刚拉开门，又停住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上午的阳光透过大门照了进来，光线中浮动的细小尘埃也清晰可见。一切似乎都与夏日祭后的那个清晨相重叠。只是那时，他回过头，门口玄关处空无一人；而如今，齐木未来就站在那儿，仰起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他。

少女倏然笑了，姣好的唇弯起柔和的弧线，长发在阳光下浮动着浅淡的流光。当初搬离时她把自己的那份钥匙留下了，如今她从门边的柜子上重新拿起备用钥匙，冲着爆豪胜己挥了挥。

“我出门啦！”齐木未来笑着说，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记得把相册准备好哦！”

爆豪胜己的红眸凝了凝。直到齐木未来关上门，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他低下头，展开手掌看了看。

掌心溢出了大片的汗。

***

齐木未来乘电车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打着回家后要说的话的腹稿。等站在齐木宅门口时，她在台阶上把想好的说辞又过了一遍，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啦！”齐木未来一边推开大门一边说，“呀，这次聚餐的气氛真的很热烈呢，二次会三次会都开了，之后女孩子们都去了美由纪家里睡，大家一起开女子会呢……”

齐木未来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进了玄关之后，她便看见齐木楠雄、齐木国春、齐木久留美三个人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玄关前站成一排。

“诶，这是……要做什么？”齐木未来的心逐渐揪紧了。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试探着问道：“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而齐木未来的神经愈发紧绷了起来。

突然，齐木国春从身后突然拿出一个派对彩炮，一下拉动了拉绳。只听“啪”的声音响起，带着香气的彩色纸片猛然从圆锥形炮筒口弹射了出去！一时之间，玄关到客厅的空间纷纷扬扬飘浮着彩纸，仿佛下了一场五彩缤纷的雪。

齐木未来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时，脑袋上就强行被齐木久留美套上了一个红色的派对帽。

“恭喜未来——”主妇兴奋地说道，“终于重新把自己的家夺回来了！”

少女头上戴着滑稽的派对尖帽，呆呆愣愣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喃喃说道：“我……还没有说啊……”

“有什么能逃过小楠的眼睛呢。”齐木久留美笑得灿烂，回过头又冲着齐木国春说，“来，孩子爸爸，帮我也戴上派对帽！”

“好，等下孩子妈妈也帮我戴哦……”

齐木未来怔怔地看着互相给彼此戴着滑稽帽子的齐木国春与齐木久留美，肩膀忽然被齐木楠雄拍了一下。

【祝贺你。】齐木楠雄的目光柔和。少年抬起手，手中捧着一组超市里价格最高的、单价两千多日元的高级咖啡果冻。

【这个给你吃。】他浅浅地笑了，【它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齐木未来下意识地接过齐木楠雄手中包装精致的咖啡果冻。她怔怔看着咖啡果冻，眼圈忽然红了。

“谢谢你们……”她咬了咬唇，努力抑制着声带的颤抖，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带上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呀，什么都不用说啦。”齐木夫妇总算戴好了派对帽，齐木久留美手里拿着最后一个帽子，正跃跃欲试地想给齐木楠雄也戴上，而齐木国春则笑着摆手，“夺回自己的家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孩子妈妈还买了蛋糕，等下大家一起吃吧！”

齐木未来沉默了片刻。她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来，翠绿的眼眸中涌动着泪光。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少女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声线还滚着颤，吐字却坚决而清晰，“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齐木夫妇陷入了短暂的愣怔。过了好几秒，齐木楠雄的笑声才低低地响起。

很快，齐木夫妇的眼圈也红了。

“孩子爸爸……”齐木久留美呜咽着抓住了丈夫的手，“总觉得……好想哭……”

“孩子妈妈，没事的……”齐木国春一只手揽住了她，另一只手伸到眼镜下揩了揩眼角，“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那不如把蛋糕端出来，一起拍张照片……”

很快，早已准备好的蛋糕和小食已经端了出来。一家人亲密地坐在沙发上，齐木楠雄用念动力让手机浮了起来，镜头对准了沙发的方向。

他没有用念写的能力。这种弥足珍贵的瞬间，还是要用传统而地味的方法记录下来才温暖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