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页)

沈伯父出一篇他当时不太可能写得出来的策问,总不可能是刻意刁难他,最为合情合理的理由便是考察他的求学之心了。

“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一,这其二嘛,老夫在工部为官多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治水上,比起科举,老夫觉得还是在治水上更适合为人师。”

这话的深意可就大了,‘为人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甭管是不是魏时自作多情,但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赶紧抓住,顺杆儿往上爬,那肯定是睡迷糊了。

不过昨晚,魏时一夜好眠无梦,此刻头脑清醒的很。

“晚辈这半年来,虽然对治水没琢磨出来太多的门道,但勉强也算是入了门,对此事不缺乏兴趣,而且晚辈也想像伯父一样,做一个踏踏实实做实事的官。”

魏时没说谎,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入仕之后,他就算是完成了十岁那年定的目标,也算是从困境当中摆脱出来了,无所谓做什么官,无所谓做什么大官。

就想踏踏实实做点实事,不拘是外放做知县,勤政爱民,造福一方百姓,还是像沈伯父这样,入六部做官,把一项技术,或者说是学问,做到精之又精,并且付诸于实践。

一个踏踏实实做实事的官,沈舟暗自点头,倒是也合了他这个世侄的性子。

跟他的理念虽不完全相同,可也殊途同归。

“晚辈仰慕伯父许久,这半年来,更是为伯父的才学品性所折服。”魏时深深的拜下去,“不知晚辈可有荣幸能追随伯父进学。”

顺杆往上爬到这种程度,魏时忍不住有些面皮发热,要不是怕此时下跪有逼迫之嫌,他都想立刻跪下磕头全了这拜师礼。

莫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话,除却龙子凤孙之外,这年头谁拜师不需要双膝下跪呀。

本以为是个面皮儿薄的,没成想……也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最怕的便是魏时自幼生活在那般境地下,自尊心过强,须知,过刚则折。

“老夫当日给你出那篇策问,便存了考教的心思,如今看你呈上来的这篇文章,算是过了这关。”沈舟抿了抿唇,“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哪儿能不愿意,魏时废话不多说,膝盖利利索索的就下去了,行云流水般的行完了这拜师礼,这才抬起头来。

“学生拜见老师。”

这利索劲儿,沈舟一边笑着,一边从匣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佩,“见面礼给过了,这是拜师礼。”

魏时对玉佩没有研究,不过长者所赐,象征意义远大于它的价值。

“应该是学生准备拜师礼才对。”话虽这么说着,可这玉佩却是毫不含糊的接过来了。

这可是老师给的,怎么瞧怎么觉得好看,颜色大气,造型古朴,一看就颇有深意。

“你的拜师礼不着急,等下个月初六吧,那天是个好日子。”

这话魏时哪还有不明白的,拜师从来都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今他虽行了礼,师徒两个人把这名义给定下来了,可是于世人而言,必须得挑个好日子,请上见证了宾客,郑重而且隆重的举行拜师礼。

不过,对魏时来说,比较困难的是他没有至亲之人出席拜师礼,姨娘虽说是他的生身之母,可如今这世道,他连句‘娘亲’都唤不了。

姨娘可以出席拜师礼,可若魏家只有姨娘出席,那就是对老师的不敬了。

下个月初六,如今就算是写信给柳州城的大伯,怕是也来不及了。

魏时无法,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原因告知老师,“……为今之计,只能是再往后拖上几个月,等家中来人,才能行这拜师之礼。”

不是他要在乎这些礼节,而是世人在乎,他总不能让老师因着他这个学生,被人暗地里嘲笑。

“这事儿,你大伯早先给我写过信,他跟你父亲都不能过来,你大伯母跟母亲也不方便来京城,但是不代表没有旁人,你大伯有几个老友就在京城任职,到时候由他们代表你大伯,代表魏家过来就是了。”

“正好我也同他们相熟,我来告知他们就是,你只要把位子准备好就成了。”

哪儿来的这么多好友呀,不过是当初的同年,平日里很少有往来,不过也算是有当年的一份儿情谊在,魏时过去或许不受重视,不知道会不会吃闭门羹。

还是他亲自去,这份面子,想来应该会给他和魏成的。

事情解决了,魏时自然高兴,不过大伯为何会跟老师说起这事儿,难道他拜师这事儿是大伯特意求了老师的?

“想什么呢,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收徒,挑的不知道有多仔细,怎么会为一份人情选徒弟呢。”

不过,魏成确实跟他提过这事儿就是了,不然,他也不会存了考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