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夜后, 徐宝下工回家, 方如凤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她一遍, 是不是看上陈渊了?

徐宝有些无奈,跟她说了几句应付过去, 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

许是上工太累的缘故,半梦半醒间,陈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直在梦中出现,他那似笑非笑, 低沉悦耳的“真没有?”三个字一直回荡在耳边。徐宝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在梦中的心跳加速声, 以及自己那面红耳赤, 娇羞得不像是自己的模样。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等她醒来,天还没亮。她想倒回床上继续睡, 心里却不知怎么地安静不下来,就起床穿上衣裳, 想在村子里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冷静冷静。

清晨的大兴村十分宁静,没有现代城市的车水马龙喧哗声,整个村子静的连沉睡在梦中的村里人打鼾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徐宝走在乡间小道上,墙角地头到处开着秋日特有的野菊花, 白的黄的,一团团一簇簇, 芳香扑鼻。还有那成群结队的麻雀,在村道两旁的小树上不断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着。看见有人走过来,便一窝蜂展开翅膀,刷拉迅速飞走。

那速度之快,生怕来人把它们抓住弄去吃了,徐宝只看见几道小小的影子快速消失在眼前,好笑的摇摇头,顺着村道往溪河边走。

当了近一个月的计分员,她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各种不适应,到如今大小事情都能应对,已经习惯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工日子,就再也没有闲工夫到村子附近溜达玩耍了。

现在已经快到十月金秋,大兴村大半的树木植被都枯黄枯萎,一片秋日的萧瑟景象。徐宝听强子说,溪河边长了不少野菊花,正好她今天起得早,就想趁这会儿有空,亲手摘些野菊花晒干,到时候给在北京的亲妈送去,了表孝心。

刚走出村口,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身影,闲闲得站在一颗树下,目光却是直直望向她这边的道路。

徐宝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想转身换条路走,却听那人说:“早。”

徐宝身子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僵硬的笑了笑,“呵呵,是好早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天才蒙蒙亮呢你到咱们大队来干嘛?”

“等你。”陈渊穿着一身浅灰色秋衣,同色长裤,衬得两条腿笔直修长,看起来清爽利落又帅气。

看见徐宝听完他的话张大嘴巴,一副遭雷劈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朝她偏了偏脑袋,“去河边走走?”

徐宝已经猜测到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顿时一阵心跳如鼓,声若蚊呐的“嗯”了声,跟在他的身后,朝溪河边狭窄的道路走去。

秋风徐徐,溪水潺潺,空气清晰,风带来野菊花和泥土的芬芳,衬得前面那人的身影越发修长。

徐宝恍恍惚惚的跟着那人的脚步走着,隔着清晨薄薄的雾水,能看见村子那头已经有人家的烟囱升了袅袅炊烟。

快到上工的时候了,她心想着,忽的感觉前头那人停住脚步,她也赶紧收脚,听见那人近乎缥缈的声音问:“懒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徐宝憋住心中怒吼,她不是懒姑娘的话儿,生硬的回答:“十六了,你问这个干嘛?”

陈渊回头,眉眼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大你整整十一岁。”

“什么意思?”徐宝决定装傻,不接他的话茬,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陈渊看她眉眼眉眼弯弯,眸子里润了一层水光,眼神却狡黠的像只小狐狸,登时笑了起来,“我明天要走了。”

“去哪里?”徐宝心中一紧,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焦急,赶紧抿嘴,低下头不再吭声。

小姑娘一副受委屈的模样,陈渊也不想再逗她了,从怀里掏出一封写好的信,塞到她的手里,“我回军队,国家需要我。这封信,等我走后你再打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拂下我妹妹。”

徐宝接过那封信,看都不看一眼,气鼓鼓的捏在手里,心里颇不是滋味,重生以来第一次春心初动,没等到预想中的告白,反而等来离别,这算什么事儿啊!

陈渊看得好笑,探身将脸面对面的看着她,“生气了?”

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徐宝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却被他一只手箍紧后脑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眉目英挺的英俊面庞,脸涨得通红,“谁生气了!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不生气,那么着急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陈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那小巧莹润的红唇,脸上带着一抹痞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对象,在我回来之前,不准跟那些男知青有任何交集,也不准听从你爹娘的话,随便找个人嫁了,我会回来娶你。”

两人靠得太近,隐约的暧昧在两人一呼一吸间,显得如此绵延悠长。

徐宝心不受控制的跳动得厉害,白净的小脸早已红的像颗小柿子,刚想反驳,突然唇上一热,陈渊整张脸放大了数倍在她眼前!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徐宝整个人呆住了,只听见自己心脏呯呯狂跳不停的声音,陈渊再说什么话,她是没听清,脑海只有一个想法,天!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跟想象中的热烈缠绵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就这么蜻蜓点水一下就没了?

徐宝咬了咬嘴,心里有些不甘心,脑子一热,也不知道自己咋想得,猛地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陈渊的脖子,把他脑袋往下用力一勾,狠狠的吻了上去,“到了军队记着想我!不准跟其他女兵卿卿我我,不准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跟我分手另娶她人!”

陈渊陡然失笑,眼角往上吊,带着一股邪坏的气质,直直看着徐宝。只把她看得满脸通红,脸往他胸口里埋,一副丢死人的模样,这才将她拥进怀里,笑着说:“记住了。”

因为今天是知青是第一次下地干活儿,李建国怕那些城里来的知青不会用农具,便起了一大早,领着两个老庄稼把式就往知青点里走。

到了知青点,可把李建国气笑了,昨儿那几个知青还东嫌西嫌,嫌弃床板硬,没有棉被,茅草顶不够安全啥的。今儿全都睡在木板床上,那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天都快晒到腚了,他们还昏睡着没有起来的迹象。

李建国脸黑成黑锅底,扯着大嗓门儿一吼:“都麻溜的起来!现在几点了?咱们队上的人都下地老半天了,你们还在睡!是不想吃饭了?”

知青们被他大嗓门吓醒,住在里面的女知青更是惊呼不断,捂着胸口,一副被人看光光的样子,羞窘的把房间门关上,一边骂李建国不要脸,一边磨磨蹭蹭的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