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暴雪还未停。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幸而此时狂风不盛, 否则一阵夹着雪的风迎面打来, 怕不是要寸步难行了。

陆晚刚刚在傅泽以手里抢的袋子正好是最重的三个,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他只能把手里比较轻的两个交给她, 自己拿沉的。

饶是这样, 这一路上, 还直听他这样问:

“拿得动么?我帮你拿?”

好在暴雪天里还有一样好:雪一时化不了。

踩在雪上, 虽一脚一陷, 却也还算平稳, 不容易滑倒。

两人一路艰难地走着,上山更累一些,一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上了山。

一路从山下走到半山别墅群中的傅家, 已然全身疲惫。

敲响傅家大门的那一刻, 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

方才走在雪地里的时候身子几乎已经被冰雪麻痹,此时回了屋子里就算是洗过热水澡,换上厚厚的毛绒睡衣,又将自己裹进两层被子里,陆晚仍旧瑟瑟发抖。

她太怕冷了。

此时她瑟瑟缩缩在被子里,只有半个小脑袋露在外头,留个鼻子呼气。

心中正在纠结着要不要伸出手去把空调打开, 调到三十度。

脑中两个小人打了半晌,纠结了许久,终于决定要伸出手去开空调。

没想到手还没伸出去,门却被敲响。

“咚咚咚……”

在静寂的卧室中, 显得格外突兀。

让人心都不禁跟着一跳。

虽然因为冰雪覆盖,从窗子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总像是天光未启,陷入混沌一般。

可是陆晚心中知晓现在仍是上午,大约十一点左右。

进来的时候也就没锁卧室的门。

只有洗澡的时候,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了。

这样一想,她心中颇有一些慌乱。

此时突然有人敲门,陆晚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不出谁会来找她,便下意识将身上的被子裹紧,将自己的身体牢牢遮盖住,向着门外问道:

“谁呀?”

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

“是我。”

听得陆晚心中一窒。

他……

怎么突然过来?

大约是因为女人的直觉,陆晚总觉得让傅泽以进来是引狼入室。

便板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有事?”

门外的男人淡声应下:

“嗯,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一会儿再说行么,我现在不想动。”

她现在就只想静静窝在被子里,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想做的事,那就只有开空调。

可是对方像是听不懂她的委婉拒绝似的,竟说:

“不用你动。我只是想谈谈有关离婚的事,既然你不想,算了。”

“哎,等等。”

一提到离婚,她便觉得自己不能错过,不过还是怕他说起挽留的话,便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过如果是不想离婚,那免提。”

门外的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哪只耳朵听说我不想离婚了?”

……

陆晚有些尴尬。

没好气儿地说:

“行你进来吧进来吧。”

对方一进门,她便探着头紧张兮兮地往门外看。

并且无视傅泽以不解的目光,开口问他:

“哎呀快关门关门,没人看见你进来吧?”

傅泽以冷冷瞥她一眼,满不在乎:

“看见了又怎么了?”

陆晚懒得跟他掰扯,无奈地横他一眼:

“行了行了,你想说什么快说。”

傅泽以倒是丝毫不客气,径直在床边坐了下来。

陆晚见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明显写满了拒绝。

还拽着被子整个人往后退了退。

试图与这个危险的男人之间保持安全距离。

“你上次说的对,是我没考虑到你愿不愿意留下。所以暴风雪一结束,我们就去办手续。”

男人一双长腿交叠,一手按在床上,支撑着自己,另一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不疾不徐地说了这么一句。

陆晚认认真真地听着,听到他顿在这儿,不免开口道:

“暴风雪一结束就去办手续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然后呢,你来就为了再跟我说一遍?”

“你着什么急,等我慢慢说。”

他自己倒是就一副全然不急的样子。

陆晚无奈点头:

“行行行你快说,说完快走,我听着呢。”

金属材质的打火机在男人修长的指间摆动,微微反射的光偶尔会照到陆晚眼里。

她静静听着他说道:

“我同意离婚,但是,我希望,在我们婚姻的最后几天,能像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妻一样。这是结婚证赋予我的合法权益,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没想到傅泽以会提出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要求,陆晚忍住想白他一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礼貌地给了个回应:

“滚犊子。”

傅泽以瞥她一眼,不满地说:

“从你第一回 见到我到现在,我答应你多少事了?一开始答应装你男朋友,后来答应你搞那个什么无聊的计划。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有这么难么?”

陆晚一时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能无力地辩驳一句:

“不行,我不同意,我看你天天在外面玩的不是挺开心吗,神经病啊突然想不开回来跟我过夫妻生活。”

她是一时情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他妈说的叫什么话。

去他妈的夫妻生活哦。

陆晚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

总之刚才傅泽以一提起要求跟她像任何一对正常夫妻一样,她脑子里就不断回想起两个场景。

一个是今天在雪地里,她那大声的一句“亲亲老公大宝贝”……

以及对方能溺死人的眼神。

另一个,则是昏昏暗暗的房间里。

两具年轻的身体辗转交叠,抵.死.缠.绵。

那房间里还伴随着她染了哭腔的呜咽。

香艳绝伦。

一时间,明明她身上盖着厚厚的两层被子,还在瑟瑟抖着。

可就这么晾在外头的脸,却猝不及防地变得滚烫。

傅泽以似笑非笑,看着陡然红了脸的陆晚,挑眉向她:

“想什么呢?”

陆晚被这么一问,登时心虚起来,硬着语气说:

“你管我想什么!总之,不行,你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

两人这番“不愉快”的交流最终被李阿姨敲门叫他们吃饭给打断。

陆晚这才反应过来,看来他进了她房间的事情傅家人都知道了。

是以,一直到出房间门之前,她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脸委屈巴巴气鼓鼓的模样。

瞧着模样,像是被傅泽以这个登徒子毁了名节的小寡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