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少女浓睫翕动,在白净的面庞上投下阴影,绵软的呼吸,吐息温热。

太子悄悄靠近,低了脑袋,咫尺之隔,隔空抵了令窈的额头同她道:“选了,可我不喜欢,所以不愿娶。”

令窈怜惜他做太子不容易,从小到大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她虽不能体会他的苦楚,但能明白他的难处。

她随口道:“你是储君,你的婚事,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大事,可如若你不喜欢,再大的事也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事。你我儿时相伴,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太子垂眸:“嗯。”

“我今日便写信告诉舅舅,央他不要逼你,直到你有心爱的——”令窈想到什么,眼中燃起异样的光彩,笑意更浓:“表哥还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太子:“自然是——”

话未说完,婢子神色匆匆奔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启禀殿下,穆少爷来了。”

话音刚落,一人出现在屋前。

穆辰良脸色铁青,扫视榻上的两人,视线触及令窈裙下一双玉足,没有穿袜,丝鞋丢在一旁,她与太子挨得极近,眼神慵懒,刚说完悄悄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脸上仍挂着笑意。

“穆郎。”太子不太愉悦地唤他。

穆辰良作揖:“殿下。”

随即大步走上前,站在令窈面前,怒气冲冲。

令窈眨着水灵黑眸望他:“怎么了?”

穆辰良沉声:“我去碧纱馆找你,你不在。”

“对呀,我在表哥这里,表哥替我作画呢。”

一提到那副美人图,令窈得意洋洋,将画拿给穆辰良看:“你瞧,画得好不好?”

穆辰良随意一睨。

更生气了。

太子这副美人图,比他之前悄悄画的那副,好上百倍。

令窈推他肩膀:“你快说,好不好看嘛?”

穆辰良咬牙切齿:“好看。”

令窈心满意足,转过去同太子道:“待表哥画完它,我要将它裱起来挂在碧纱馆的正堂里。”

太子一怔:“这幅画,不是给表妹的。”

令窈皱眉:“不给我给谁?”

太子:“给我自己。”

穆辰良趁势去拽令窈:“我给你画,要几幅有几幅。”

令窈摇头:“你画得不好看,我就要表哥的。”

穆辰良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太子笑道:“若是表妹不嫌累,愿意再多待上几个时辰,我便再多画一幅,可好?”

令窈和穆辰良同时出声。

令窈:“好。”

穆辰良:“不好。”

太子抬眸望穆辰良,字字轻缓:“我竟不知,原来穆郎能做表妹的主。”

“谁说他能做我的主?”令窈有些生气,闷闷地撇开视线。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许久。

穆辰良沙哑开口:“我先走了。”

令窈欲言又止。

穆辰良抬起脚又放下,瓮声瓮气:“你今夜要宿在璞玉阁吗?”

太子接过他的话:“我让人去碧纱馆拿梳洗的衣物。”

令窈招手,糯糯开口:“穆辰良,你过来。”

穆辰良走过去,没好气地问:“作甚?”

令窈:“今夜我回碧纱馆。”

轻轻七个字,磕在穆辰良的心房,他愣了愣,随即蹲下去,替她穿鞋:“时辰不早了,现在就回去罢,我与你一块。”

“嗯。”

穿好鞋,两人往屋外而去,太子没说什么,跟在令窈身后送她。

到院门口,令窈拦住太子:“表哥,你好生歇息,我们明日再继续作画。”

太子:“好。”

直至令窈自视野中消失,太子才拖着沉沉的步子往回走。

侍卫长适时出现,道:“那位穆公子当真是放肆,竟敢三番两次对殿下无礼。”

太子愁眉紧锁,口气无奈:“给穆大相公的信写了没有?”

“写了。”

太子不再提穆辰良,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廊檐,问:“方才可有什么异样?”

侍卫长:“并无异样,殿下何出此言?”

“刚才似乎有人来过。”

“不就是穆公子吗?”

“不是他。”

侍卫长大惊失色:“不是他?难道是刺客?”立刻就要清查。

太子拦住他,道:“罢,或许是孤多心,郑府内,怎会有刺客?即便有,早就该下手了,又怎会半途离去。”

侍卫长不放心,坚持要暗中清查。

太子只得叮嘱:“莫要惊动府内众人,孤不想让表妹困扰。”

“遵命。”

另一边,有人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进了书轩斋的门。

孟铎已经睡醒,正卧在榻上看书。

听见声音,他头也不抬,连来者是何人都不问,气定神闲翻过一页书,唇齿轻启:“怎么去了这么久。”

对面没有回应。

孟铎抬眼,方才满脸兴奋要杀人的山阳此刻正蹲坐在他榻边,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手里一只血镖。

“没杀掉吗?”

山阳:“没有。”

“你杀人从来不犹豫。”

“郡主在他屋里,她很喜欢他作的画,画还没作完。”

孟铎并不意外,取过怀里的玫瑰酥,递一个过去。

山阳没有接,他气馁至极:“先生,我这是怎么了,我应该下手的。”

孟铎将玫瑰酥放回去,另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抚上山阳脑瓜顶:“你有了恻隐之心,所以才没舍得下手,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山阳怔怔地问:“可我是血手,我不需要恻隐之心,我若有了恻隐之心,再也做不成血手。”

孟铎摸摸他的脑袋:“你可以既做血手,又做山阳。”

山阳不安地问:“我没能下手,先生不生气吗?”

孟铎:“你以为我为何会允你前去刺杀?”

山阳恍然大悟:“先生早就知道郡主在太子屋里?”

孟铎拿起丢在一旁的书:“她让鬓鸦来告假,说夜里要与人作画,她向来喜动不喜静,能让她乖乖待着不动,普天之下没几个人。之前你来报信,说太子来了,我便猜到,她是要与太子作画。”

山阳起身跺脚:“好哇,先生捉弄我!害我白跑一趟!”

孟铎笑道:“算不得捉弄,是你自己顾念她,所以没能下手,与我何干?”

山阳又气又羞:“要不是先生平时惯着她,我哪会顾念她,先生怎能拿这个试探我?”

孟铎笑出声:“我试探你什么了?”

山阳顿足,一个字都说不出,往屋外跑,跑着跑着就飞上树,树枝抖动,好一会才静下来。

太子入郑府的事,郑大老爷守口如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泄露天机。

守了三日,郑大老爷神思恍惚,连做梦都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一时嘴快,同人说出太子的行踪。

郑大老爷口风紧,就连郑大奶奶都被瞒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