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可否结缘

呼呼~

我背着画具走在山间小路,旅馆老板和我说半山腰处的视野最好,在这可以看见黄昏的微妙紫色与橙色从天际漫来。

在山腰没有深入山林触及危险,所见也不是寻常的风景。

画具有点沉,我拿着一根在路旁捡起的粗木枝撑着胳膊,神态勉强算是轻松。

葱郁的青色在黄昏中轻轻摇晃,仿若在聆听歌谣的孩子,呼啦啦的很热闹。

我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支起画架,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天空中绚烂的火烧云,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被渲染成梦幻的橙粉色,光线印在我的眼底落在我的身上,就连我似乎也融进这美景中。

我精心挑选角度定格下照片,顺手挑出几张颜色尤其鲜活的发给太宰。

最近几天太宰可能太闲了,不时给我发各种创新式自杀的详细执行方法。

现在需要给他看点美好的东西洗洗脑。

“呼呼!”

我听见有人喘着粗气脚步凌乱的跑过来,身后似乎被可怕的东西追着。

“哈啊~呼。”茶色头发的秀气少年在我不远处停下脚步,他扶着树扯掉挂在脖子上的半截绳索,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

我看见他的脖子上有新鲜的勒痕,淤血的深粉色在白皙皮肤上特别醒目。

我朝少年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人:“那个,你没事吧?”

“诶?!”他吓了一跳,“我没事,请不要担心。”

我没有追问,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

“给你,身上沾到了泥土。”

“啊,谢谢你。”少年很瘦弱,他蹭了蹭脸颊上细小的擦伤笑,容腼腆的接过纸巾。“我是夏目贵志……”

“夏目!”

“你在哪,夏目!”

不远处传来少女和中年男人的呼唤。

“啊!”夏目贵志表情一愣,他朝我微微鞠躬。“抱歉抱歉,我要先离开了!”

“夏目!你……”

一只猫咪蹦到夏目肩上,圆滚滚的胖三花砸的夏目一个趔趄,我似乎在猫咪身上听见很有喜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喵,喵~”

呃,错觉?

我和胖三花对视一眼,它僵着团子一样的身体对着我软乎乎的喵喵叫。

圆成球一样的身体和短短的几乎不着地的四肢,好福气啊少年。

别看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连只猫都没有——比如我。

“夏目,你没事吧?”戴着帽子的少女喘着粗气跑过来,“诶?请问……”

我像是误入花园的爱丽丝,惊扰了一群小兔子,少女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惊惶。

“我是樱谷绫子,”我朝她友好的笑笑,指着刚架好的画具,“这回是来八云拜访一位故去的老先生,听说这里风景很美顺便来采风。”

“是啊,我们八原虽然小,但风景的确很妙呢。山腰的黄昏很美,后山的夜景也很不错啊小姑娘。”站在少女身后的泥鳅胡子大叔点头表示赞同。

大叔身穿和服,脑袋极大。这位大叔的声音和刚刚听到的很有喜感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啊。

“这样啊,大叔可以指一下去后山的路吗?”我有点心动,夜晚独自外出很危险,但我可以问问同旅馆的小姐姐有没有想外出的。

泥鳅胡子大叔愣住一会,左右环顾一圈才迟疑的回答我:“…从这条小路往下直走就到了。”

“这样啊,谢谢大叔。”

“那个,我是多轨透,就住在这附近。”女孩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她嘴角抿起的笑容很可爱,“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有需要可以call我帮忙。”

多轨?

“好呀,麻烦你了。”我笑着和她交换联系方式,想在之后问问她和多轨慎一郎先生是什么关系。

夏目贵志看着我欲言又止:“樱谷桑…”

“怎么了?”

胖三花从夏目贵志的肩头跳起趴在他的头顶,压的他脑袋一倾,“…不,没什么。樱谷桑一个人还是早点下山比较好。”

多轨透拉着夏目贵志朝我挥手:“还有事我们先走啦!记得早点下山,太晚了不安全。”

“嗯,拜拜~”

我最后狐疑的看一眼安静趴在夏目头顶状似乖巧的三花,和他们点头告别。

胖三花被我看的炸毛,圆球一样的尾巴晃了两下,它啪嗒跳到夏目怀里。

真可爱,我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指尖目送他们离开。

黄昏已经半落,瑰丽梦幻的美景已经入不了我的眼,我完全被胖三花迷住。

于是我抛弃了画纸上画了一半的底稿,开始画起各种形态下的胖三花。

露出肚皮躺着晒太阳的,抱着主人大腿撒娇讨小鱼干的,冬日蜷缩在小窝里烤暖气的……

空中浓稠的颜色开始褪色,灰蒙蒙的色彩开始让其变得混浊。

我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准备回旅馆。以我以往的采风经验,这个时候下山回去刚刚好——不会天太暗看不清路,也不至于抛弃美景回去后感到惋惜。

只是我这次的计算似乎失误了,天空在色彩开始褪去时迅速暗了下来,时间好像按下加速键,等我收拾好东西周围已经被浓雾包裹。

鸟儿站在枝桠上不时清鸣、跳跃,玩累了扑棱翅膀飞回自己的巢穴。

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影影绰绰的枝叶哗啦啦的颤抖,微风带着浅淡的雾气呼在脸上带走初夏的燥意,十分清凉。

突发新情况?还是我刚刚整理的太认真错过了什么?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对现在的情况感到万分不解。

反射弧正常的人都该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了。

孤零零独自一人站在迷雾里,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根本没有能力扭转现在的局面。

空气中的迷雾越来越浓厚,薄如烟纱的雾气逐渐变成乳白色,视野内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而我前方的小道,所有的雾气独独避开了这里。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这条小道是迷雾瓮中捉鳖的死路,另一种是绝处逢生的生门。

我猜是后者,雾气接近小道想被无形的风吹散形成不甚明显的雾流。

我捏着发凉的指尖,把画具丢在原地背起颜料箱和刚画好的胖三花,步伐坚定的走上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