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三条锦鲤

谢临安想到叶初然小小年纪, 身世居然如此悲惨, 周氏因青梅竹马的夫君背叛自己,还害得亲生女儿惨死,恨不得将她撵出去, 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他忽然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心存死意, 她将吃食硬生生喂进他的嘴里所说的话,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她从小在这般环境长大, 依旧笑看人生,每天将生活过得无比精彩。

想到这里,谢临安一阵心疼,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这般云淡风轻, 看透红尘,初然如今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可是还有他,他一定不会辜负她。

他轻叹一声,转眸望向哭得两眼红肿的周氏,这一刻她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泪水冲刷殆尽,脸色蜡黄, 和往日那个妆容精致眉眼秀气的妇人判若两人,眼神中满满的悲伤和绝望。

也是个伤心人,谢临安这一刻对她充满同情和怜悯,他并不恨她对叶初然心狠,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经历过心爱男人的背叛,又经历过亲生女儿刚出生就死在自己怀里,谁又能自信做得比她好,比她宽恕。

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周氏,看她默默擦干眼泪,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别太伤心了,喝口茶吧。”

周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一番倾诉,心里多年的积郁发泄出来,终于舒服些了,她抬头望着谢临安,声音带着哽噎,“谢公子,我那么对叶娘,你不恨我?”

谢临安摇摇头,“我自弗如果处在你的位置,也不会做的比你更好,所以,我并不恨你,可是叶娘不一样,她自幼缺乏母爱,对你从最初的孺慕变成仇恨,她是个善良的人,我为你惋惜。”

周氏垂下眸子,声音低哑,“我知道,是我迁怒于她,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怪她,谢公子,今天的事情万万不可告知她,她爹爹临死前千叮万嘱,让我不可泄露她的身世,我想应该有他的深意。”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其实,那半年的相处,我已对她有了几分母女之情,我不求她原谅我,只求她能开开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谢临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她要活在阳光下,任何阴暗我都不会让它们靠近她。”

他凤眸眼角突然一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就算这个女人是大家闺秀,就算叶爹要死死守住这个秘密,他也没必要这么快就逃离京城,要知道当时叶初然不过出生几日,周氏生下死胎大出血,身体十分糟糕,他带着这两人可想而知困难重重,为何这么急着离去?

为何这么多年他躲在坎山村做一个收入微薄、三餐不继的教书先生,他中过秀才,原本可以去县里谋个好生计,为何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家世显赫,一旦被发现,很可能全部人都会死,包括叶初然。

谢临安向来聪慧,思绪一转,就想到许晏身上,他的表姐和初然长相很像?一个念头似乎闪电从长空划破一样,谢临安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不已,瞬间后背冷汗涔涔。

初然是皇家的私生女?她的身世和皇家有关系,而且还是关系到皇家的丑闻,如果这个丑闻一旦泄露,恐怕皇家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会让初然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从未向此刻这般害怕,面上虽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喜怒,握在身侧的双手却是抖得厉害。

这个关系叶初然生死的秘密只有周氏和他知道,他心里百折千回,至少想出七八种办法无声无息可以置周氏于死地,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才会永保初然的平安。

良久,谢临安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不能杀人灭口,初然也不会让他这般草菅人命。

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沉思,“谢公子,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叶娘,对了,如果李公子问起,我应该怎么说?”

谢临安沉吟片刻,一字一句的告知周氏,见到李公子应该如何措词,周氏频频点头,“我记住了。”说完之后,周氏告辞离去。

周氏走后,叶初然贼头贼脑的在门口往房里偷觑,见房里只有谢临安一人,“哎呀,原来她已经走了,难怪阿南回到厅里继续大吃大喝起来,还说自己动手后饥肠辘辘。”

谢临安掩去所有心思,凤眸清亮澄澈,招了招手,示意叶初然过来,待她笑嘻嘻小碎步跑过来,伸手一揽,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淘气,是不是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他知道叶初然躲在外面,但是什么也没听到,否则也不会是这个无忧无虑表情,故意拿捏她一下。

果真叶初然翘起嘴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什么偷听啊,我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我不过是担心你,在外面晃来晃去而已,你告诉我,你们究竟说什么啊?”

谢临安打了个哈哈,半真半假说道,“我和她谈判,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以后不再纠缠你,她答应了。”

叶初然皱着鼻子,“五百两银子啊,包子铺要做多少生意才能赚回来,真是便宜她了,按照她对叶娘的虐待,应该给五百个嘴巴子,才对。”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捂嘴笑出声,“不过,毕竟是叶娘的娘亲,生恩养恩,五百两银子也算给她养老,叶娘也就放心了。”

谢临安静静望着她,轻叹一声,“初然,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上那如桃花潋滟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带着无尽的爱意和缠绵,灼热安心,良久,久到叶初然心醉神迷,快要站不稳的时候,谢临安温柔的声音响起。

“初然,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不提两人如何恩爱缠绵,且说周氏走出谢府,李公子依旧等在门口,见她出来,挥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一行人走到客栈方才各自散去。

刚走进客栈的房间,李公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婶婶,事情办的如何?”

周氏眼珠一转,还未张口先呜呜哭起来,她越哭越大声,哭到李公子心里没底,一个劲催促她快说。

“公子,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和那个杀千刀的谢三说了,我要带叶娘走,如果他阻拦,我就告到官府,可是他压根不理,说是要将我和你告上官府,我们逼迫良家女子,还说当年谢家给到我的银子是他的银子,因此他才是叶娘的归属人,就算我们告到京城也告不赢。”

李公子皱了皱眉,“他真的这般说?”

周氏添油加醋,“是,他还说这里是燕地,他和七皇子是至交好友,我们在燕地翻不起多大浪。”

李公子气得抓起手旁的琉璃茶盏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旁的祝牡丹心疼的直抽抽,连忙劝道,“公子,千万不要动怒,小心气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