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裴义淳检查了几次圆圆的功课,天气转寒为暖了,山上的梅花已经开始凋谢。

他掐指一算,出来快一个月了,也不知余慧心几时回去。总是她前脚走了,他后脚就跟上,难免惹人猜忌,只猜他居心不良还好,万一说他们俩有约定,那就糟了!

于是他决定先回去,大不了和余天瑞一样,隔三差五地又过来,随便找个借口就是。

他叫捧砚收拾东西,捧砚惊讶:“这就走啊?”

裴义淳不高兴:“每次叫你做事,你怎么都那么多废话?”

捧砚闭上嘴,腹诽:我看你是想起花掉的钱了,心疼了,不想继续浪费了,问你你还恼羞嗔怒了。

裴义淳起身,去外头散步,对面传来铃铃的声音,是余慧心蹲在厢房门口逗猫。

裴义淳走进花园,穿过梅树缓步走到东厢的廊下。

余慧心在门内站直身,福身道:“裴公子。”

“三娘。”裴义淳揖了一礼。

“喵呜~”豆腐本身在走廊上,转身几个跳跃,跃上近旁的一颗梅树,大片花瓣抖落下来,像雨一样,落了裴义淳一身,又有些飘进回廊里。

余慧心看着,露出了姨母笑。裴小鲜肉这么一看,真是太美太帅了!豆腐做得好!

下一秒,豆腐跳向裴义淳,裴义淳下意识将它接住。

余慧心一急,大步从房中走出来,对猫喝道:“你下来!别把裴公子的衣服抓坏了!”

豆腐的耳朵动了动,低头将脸埋在裴义淳胸口,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

“没事。”裴义淳笑着摸摸它脑袋。

它抬起头,一片花瓣从裴义淳头上落到它脸上,它呼呼地甩动脑袋,花瓣又朝地上飘去。它一看,马上跳出裴义淳的怀抱,朝花瓣扑去。这一扑,好几片花瓣飞了起来,它顿时就玩疯了。

余慧心顿时被逗乐,晃了两下手上的逗猫棒,它完全不管,她只好将逗猫棒交给紫兰,从屋中走出来。

裴义淳正默默地摘身上和头上的花瓣,见她出来,住了手:“我明日要回去了,特来道别。”

余慧心一愣。他走了,她去哪里看帅哥?

她心里闷闷地,脸色却微微笑:“那裴公子路上小心。”

裴义淳也闷闷地,盯着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觉得该回去了,想了想又说:“《将进酒》我会带给朋友看,不介意吧?”

“我自然不介意。能被人喜欢,相信李白也会很高兴。”

裴义淳点头,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拱了拱手回去了。

余慧心盯着他背影,郁闷地鼓了鼓脸颊,转身回房,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以前每天都有帅哥看,还是让她心动的帅哥,以后没了,多没意思啊!要不她也回去?可是他一走,她就走,好像怪怪的……

……

裴义淳拖拖拉拉,东西第二天没收拾完,便决定推辞一日走。

捧砚心里气: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吗,收拾了一天一夜还没收拾完!明明是你别有居心!

傍晚,余慧心散步回寺,在大门口碰到裴义淳,以为他要走了,说:“裴公子路上小心。”

裴义淳一脸尴尬:“东西刚收拾好,天色太晚了,打算明早再走。”

“……”你可是前天就向我告辞了,欺骗小仙女的感情很好玩吗?拖延癌晚期吧!

余慧心生气,再不想理他了,转身走了。

裴义淳:……她是不是早就不想看到我了?见我晚走了两日还生气。

这么一想,他心里闷得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闷闷地回了房,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又爬起来站在院子里赏月看梅,竟让他作出一首诗来!

他觉得这是他平生作得最好的诗了,若是从前,怎么都要送给朋友评判评判。但最近得了一首《将进酒》,与之相比,自己的简直狗屁不通,还是压箱底吧,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作完诗,他倒能睡着了,只是没一会儿寺院的晨钟就敲响了。

他爬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叫捧砚:“打水洗脸吧,现在就回。”

捧砚一愣:“不吃饭吗?”

“回城去吃,晚不了多久。”

“也好。为了这余三娘,平白跑这里来耽误个把月……”

“你胡说什么?!”裴义淳叫道,“我是来作画的!怎么是为了她了?你以后别说话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被你说坏了!走走走……看着你就烦,叫别人来伺候!”

他跑到这深山野林来,跟随的人还是很多的,只是厢房这边一直只有捧砚罢了。

捧砚闭上嘴,有点委屈。罢了,少爷脸皮薄,不肯承认他为余三娘魔障了。身为一个忠仆,他本想提醒少爷不要继续亏钱,但看少爷的模样,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了,搞不好还要继续亏。

……

余慧心去了绝法师那里听经时,才知裴义淳走了,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还要拖延几天呢,心中的嫌弃顿时变成了失落。

回房时,她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最后决定把小黄文的主线剧情写完了再回去!

她这次来,不但笔墨纸砚带了,小黄文的稿子也全带了。

她倒不想在佛门清净之地写小黄文,只是怕自己不在,会有人进她房间翻东西——古代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和隐私的,身为当事人却被最后通知要来此地静养让她更坚信这点。

于是她将可能暴露自己是“富贵闲人”的东西全带在了身边。这个马甲要是掉了,她很可能没命,只能对不起佛祖了。

稿子带来了,她当然会忍不住写。为了佛祖,她只写剧情,不写肉,肉打算回家后再补……阿弥陀佛!

现在,剧情快收尾了。

过了两天,余天瑞来看她,带了城里的糕点果脯、家里做的菜,还有胡商从国外新带来的两件小玩意。

大夫也来了。

把脉时,余天瑞道:“你书肆里那个掌柜,说有要紧事找你,好像是活字刻版什么的。让你来这里养病,就是不想你底下的人拿琐事让你烦心。但他说的我不明白,就把他带来了,你要是不想见,我再带回去就是。你可别告诉爹娘啊,他们要骂我的。”

余慧心听着,想起“投河”的事来了。

他前几次来,她因为有帅哥看、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现在心情不美了,就打算翻旧账了:“说起让我来养病,怕不是因为我手底下的人吧?好像是说我为了王腾宗投河?”

大夫把脉的手颤了一下,垂着眼皮继续。

余天瑞一僵,讪讪地道:“哪能呢?明明是当时船上太挤,你被人给挤下去了!”

“哦……”余慧心点点头,“那你为何跟别人说我为了王腾宗投河?”

“我没有……”余天瑞气弱。被裴义淳提醒之后,他就仔细回忆了。他是真没有这么说,只是说出来的话也会让大家这么认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