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初见成效(第2/3页)

萧司空摇头道:“年轻人不怕不明白道理,就怕没有毅力。知道了有什么用?一时做到了又有什么用?再看下去!唔——梁氏又怎么了?”

“信里说是建了一个纺织的作坊,很有条理。”

大长公主道:“那就帮呗,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多找几个给她。我看老三有点缺心眼,怎么不与我讲?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盟友的选择是很重要的,梁府可能不大值得,梁玉就很值得交好了。大长公主到现在还后悔竟让丰邑公主抢了先,她的护卫难道不比丰邑公主更多、更好吗?

织布是件正经事,萧司空也默许了,又问了杨仕达案的审讯情况。萧礼办得无可挑剔,萧司空含笑点头,又将萧绩拎出来:“你呢?能想到实录,是你长进了,然后呢?”

“就……先看实录。”

“看、看、看,知道怎么看,怎么整理吗?”

“春、春秋笔法?”

萧司空对儿子毫不客气,将积攒的嘲讽全送给了次子:“哦,学起圣人来了?觉得自己能写《春秋》了?我能借着你的大作名垂青史吗?”

那是不能够的,萧绩的学问在这一批贵介子弟里都算不上顶尖:“那个,儿子只是见贤思齐嘛。”

萧司空骂道:“一个两个,都是自作聪明!你的学问够吗?”

“不、不够的。”

萧司空不骂了,长叹一声:“唉,那要是不够,该怎么办呢?”

“举、举贤才?”

“你要找不到贤才怎么办呢?”萧司空白了他一眼,“怕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吗?”

“啊?!”

“做事第一是谨守本份,造房子先要夯地基,房子能建多大、多高,全看地基有多实。实务就是你的地基。”萧司空又变成了个慈父,对儿子谆谆教导,务必让萧绩放弃捞偏门的心思。

一日的教诲结束了,萧司空觉得有些疲惫了,自我解嘲地道:“直到几年前,我还觉得自己的精力很旺盛。不想一闲下来,却是越闲越懒了。罢啦,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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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萧司空与大长公主的首肯,别的事情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萧度许诺帮梁玉找的工匠已经被塞进马车送上路了。

京城是巧匠汇集的地方,大长公主发话,家令带人长驱直入,办好文书拿到被征调的工匠面前,这些工匠才知道自己要被发到两千里外做活计。

“饶命啊!小人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干!”被征调的工匠无一不是面如土色。楣州,正经流放的地方,两千里的那种!他们因为手艺好常被贵人叫到府里干活,做活计不偷工减料,也没听说造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事故发生,更因只埋头做活,也没机会去得罪贵人,怎么就流放了呢?“小人冤枉啊!

大长公主的家令冷哼一声:“是好事!”

【你哄鬼!牢头还会一边送鸡腿一边说“明天是你的好日子,今天吃顿好的”呢!离家两千里算个屁的好事!】

工匠更害怕了,直到家令搬出一堆钱来:“不白用你们!你们去了,这些是给你们家人。”

工匠们这才收下钱,咬牙答应了。回到家里,男女老幼抱头痛哭,哭完了老娘老婆还得给他们收拾铺盖卷儿,弟弟儿子徒弟还得帮忙清点工具箱,该走两千里还得走两千里。

【现在砍了我的头也值了,就是将我卖了,也换不来这许多钱。】带着“你给的钱足够买我的命了,家里人能过得好点我死了也不值”的光棍心理,工匠们上路了。

一路辛苦自不必言,路远长程,互相聊天权作消遣。这一行木匠共有五人,三老两少,三个老的也不过是五十上下的年纪,一个姓张,另一个也姓张,两人认了个本家,一个行九,一个行六。行九的年长,行六的小一岁。言谈间便有“九哥”、“六弟”的说法。第三个叫赵榫,挨不上这个本家,不过他有一个徒弟十分孝顺,见师傅被征召了来,也自愿跟随伺候师傅,这又是二张所艳羡的了。

最后一个年轻的钱同是木匠里的一把好手,年轻,在木匠一行里前途光明,正受着同行的羡慕嫉妒,冷不防因为太出挑被踢了两千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就一路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晚上闲得没慌,取一截木头,慢慢做着各种手工。木匠手艺是他的饭碗,不管到了哪里,手艺都不能丢。

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路上越走越热,行程刚过半,张九便病倒了。放在车上再走一百里,愈发不行了。“押送”他们的人十分着急,将他们带到附近的一座大城里延医问药。又耽误了几天的功夫,张九一口气没提上来,竟客死异乡。

“押送”者还算有良心,一口薄棺,胡乱寻了个寺庙,便是张九一生的归宿了。钱同的心里沉甸甸的,远远望一眼寺里的塔尖,又被“押送”者催促着上路了。

到楣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末了,夏天将尽,楣州依旧热得死狗。尽管心中不乐,听说楣州到了的时候,钱同与张六几人还是露出了一点喜色——终于不用颠簸了。赵榫低声对徒弟方卯说:“仔细些,看清这里的手艺。”

方卯道:“师傅,我都留意了,没什么精致的活计。这驿站都是常见的手艺,就是用料与咱们常见的不大一样。这里的木头保养怕也不同。”京城稍干燥些,木器要保湿,楣州明显的闷热,防潮又成了重点。

赵榫道:“看了城里的再说。”

四人被送到了楣州城,大长公主府的人先去求见萧度。木匠的事从未有人与王刺史提及,人来了也就谈不上向王刺史汇报。负责降木匠送来的人与萧度颇为熟识,说来惭愧,大长公主把萧度往黑屋里一关,负责看守、照料饮食的便是此人,三十来岁,姓王,现做着大长公主的家吏。

再次见面,两人好似都忘了黑屋这一段。王家吏给萧度行礼,萧度客客气气地还了半礼,问道:“家中一切安好?”

王家吏道:“都很好,殿下听说司马锐意进取,开心得几乎要落泪了。”

萧度叹道:“是我年少轻狂,累得父母忧心。”

王家吏安慰几句,将家书转达给萧度,继而说起正事来:“原找了五个人,四个是熟手,一个是自愿侍候师傅的学徒,不合路上病死了一个,如今只有四个人了,不知您要如何安排?”

萧度道:“安葬了吗?”

“司马放心,他们离京的时候,府里已经给了重金。下官也给病死的人收敛安葬了。”

萧度道:“时也,命也。你回京后,再与他家里些钱,将他葬在何地告诉他的家人。”

“是。”

“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