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没、没什么。”害羞的小姑娘重新卷好薄被, 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

苏玙歪过头来看她:“无妨,现在不想说,晚上我再来问一遍。”

在催命般的叩门声中, 她气定神闲地穿好外衫,系好衣带,最后犹不甘心地隔着被衾捏了捏小姑娘揪住被角的手, 感受到她轻微的颤动, 苏玙面上笑意更深,那股郁结散开, 她得意地哼了声,从容下床。

薛灵渺克制着舒出一口长气,紧张地内衫都被香汗打湿。按理说阿玙不是第一次歇在她身侧,却是第一次让她感受到浓浓的占有欲。

听到门打开的声响,她慢吞吞地从被子探出头。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对阿玙负责,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人。只是经验不足, 便是那次破天荒的‘醉酒轻薄’, 究竟她对阿玙做了什么, 她都毫无印象。

全然地被动, 此刻腿脚都是软的, 蜷缩着的脚趾松开又蜷起,想象着之前暧.昧的气氛,她心跳加速, 却比谁都清楚她的未婚妻骨子里就是个离经叛道,不守规矩的人。

若她当真想要逾矩……

尤其想到夜里还要同床共枕, 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家主。”阿芝察言观色便知自己坏了某人的好事,她态度恭谦,门一打开便郑重地行了大礼。

苏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人找到了?”

她笑得阿芝头皮都在发麻:“是…樊治老大夫就在楼下静候。”

“不好教神医久等。”苏玙抬眸, 手高高抬起,‘随意地’在小丫头肩膀拍了拍:“干得不错。”

“多谢…多谢家主赏识,当不得夸赞。”

人没趴下,苏玙仔细掩过那抹讶异,却没时间与她多做纠缠,抬腿下楼。

身后,阿芝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收敛吃痛的神色,重新变作沉默寡言看起来有稍许木讷的小丫鬟。

主子喜欢寡言之人,这便是投其所好。

她轻轻叩门:“主子,我是阿芝。”

躺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柔声道:“你且稍等。”

“是。”

阿芝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她几乎断定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屋里的人铁定受了欺负,否则苏家那位女纨绔作何要把气撒在她身上?阿姐到底怎么办事的?就不知拦上一拦?

杂念横生,以至于她脸色越发阴沉。

少女穿好裙衫,拄着竹杖打开门:“阿芝,你回来了。”

小丫鬟迫不及待地盯着她细看:“主子,您没事吧?可是家主做了不轨之事?”

她将不轨之事咬得极重,灵渺面色微变,似是很吃惊小丫鬟凌厉的说辞,说得倒像是阿玙囚她于房内做一些苟且之事,她压下不悦,默不作声。

阿芝身子一颤,连忙俯身,作卑微状:“是…是奴婢逾矩了。”

她口称奴婢,少女没多大反应。以前在江南旧居,她身边也是奴婢环绕,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遂拧了眉,细细斟酌:“她不用守世上的规矩,只需…守我的规矩就好。”

到底是做惯了主子的人,平素柔弱,一旦需要她竭力捍卫某人某事,说出口的话哪怕轻柔也有笃定之意。

阿芝垂手,低声应下,仗着主子看不见,大胆看向床帷,心道:主子的规矩,便是任由人欺到床榻去么?

她不作声,而心思敏感的少女轻启红唇:“阿芝,你在看什么?”

她脖颈羞得泛红,羞涩中还有一种拿捏不定的恼怒,阿芝扑通跪地:“事到如今已不敢再欺瞒,奴婢…奴婢是霍家主派来照料主子日常起居之人,家主有令,在主子与苏姑娘正式成婚前,不准……”

“你是霍师姐的人?”少女蹙眉,随即退开一步,握着竹杖一副警惕模样:“所以说,你骗了我。”

阿芝一个头两个大。

楼上小丫鬟磨破了嘴皮子忙着取信于人,楼下亦是热闹非凡。

苏玙难得朝人恭敬行礼:“见过樊老神医。”

老大夫白发苍苍,面容和蔼:“不敢称神医,小友谬赞。”

边城土生土长的女纨绔不爱与人客套周旋,一言直入主题:“今日稍作休息,明日,就有劳神医为病人治疗眼疾。事成之后,苏某必有重谢!”

“好,那老朽明日再来。”老大夫领着药童来去匆匆,潇洒的行事作风引得苏玙眼神一亮。

盛京小半的世家子弟齐聚一堂,面对相爷新出炉的亲侄女,还有些扭捏,尤其,苏相的侄女生得貌美,以至于脸皮薄的男男女女竟不敢多看。

他们来就是为了交好苏玙,攀上相府这棵大树,对往后仕途有利无害。再者相爷无子举国皆知,眼下来人极可能是相府未来继承人,他们既想亲近,又碍于颜面矜持,不敢莽撞。

这么多弯弯绕绕,苏玙一眼看得清楚明白。就在她下逐客令前,人群里跳出俊秀挺拔的少年郎,晏术兴致勃勃:“苏玙,我要和你做朋友!”

苏玙看得挑眉:“哦?和我做朋友?你会什么?”

“我会蹴鞠、投壶、捶丸、打马球……”她兴冲冲地走到苏玙身边,附耳道:“我还会画春.宫……”

苏玙:“……”我可是正经人!

她身子退开:“凡是你能想到的,都不在话下!”

这么大的口气,让苏玙想到年少轻狂的自己。她轻抚衣袖:“好呀,备高壶箭矢,在我的干扰下,三箭之中你若能投中一箭,我便邀请你加入我的小团体。”

“投中一箭?苏玙,你也太小瞧人了!”

“有没有小瞧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鉴于住店之人身份尊贵,店家亲自备了壶与箭,挪出场地供诸位世家贵胄旁观。

晏术一身白袍,用红色绳带系紧袖口,站在两丈处停下。

苏玙笑她年轻:“离那么远,箭够得着壶吗?”

她这么小瞧人,晏术咬紧牙要让她看看自己的本事,随手从箭筒抓了三支箭,箭矢利落飞出。恰是此时,苏玙三支箭松手。

晏术脸上喜色升腾而起,下一刻便见两支箭被后追上的竹箭‘推’开,最后一支幸免的竹箭还被第三支箭‘撞’成断箭。半支箭尽管颤颤巍巍还是落入壶口,苏玙眸光轻转:“不错。”

“这……”晏术根本不觉得‘不错’,她摆摆手:“不行不行,再来一次,我是轻敌了!”

“那你胆子挺大,还挺猖狂。”苏玙观她面相,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你是哪家小公子?”

一时不慎输给了她,晏术垂头丧气:“晏术,晏学道。”

“好。七月七,我会举办一场蹴鞠赛,你来吗?”

“蹴鞠赛?”晏术精神一振:“来!”

同道中人说起话来要简单许多,其他不擅长玩乐的世家子面面相觑,为首的陈公子红着脸道:“苏姑娘,三日后寻鹤山庄举办三年一度的诗会,你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