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大合围战(十四)(第2/3页)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那是什么东西快速冲击划破空气的声音,而因为沼泽地的空气十分潮湿,而那些东西又似乎很多,所以发出的声音就透着股闷闷的低鸣。

听上去倒好像是一大片马蜂迎面而来似的。

接着那个奥斯曼人就感觉到弯下腰的后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碾过似的火辣辣的疼痛,这疼痛让他不禁猛的站直身子发出惨叫。

然后这个人愕然的发现四周空旷旷的,除了自己,原本在身边一起冲锋的很多同伴突然没了踪影,而就在几步外,半截正在喷着血水和被打得稀烂看不出是什么的内脏的身体正缓缓倒进泥水里。

巨大的恐惧让那个奥斯曼人发出了完全变了腔调的叫喊,但是不等他发出第二声惨叫,后面的同伴已经蜂拥而上,他被撞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武器也跌落在和四周尸体流出的血浆混成了一片黑色的泥水里。

“我的刀!我的刀!”那个士兵一边在水里乱摸一边不住的喊着,然后他听到了从前面传来沉闷的炮击声。

战斗在双方都并不那么看好的战场上打响了。

当前锋的奥斯曼人终于冲到那些木头栈道附近时,他们看到了热那亚热人密集排列的盾牌,和他们手中那种独特的宽刃剑。

砍杀是从哪一段阵地首先开始的已经没有人能想起来,从第一声透着绝望的厉吼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到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奥斯曼人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因为无法展开队形而只能拼命推搡的队伍变得拥挤不堪,后面的士兵不顾一切的把同伴挤向敌人的阵地,这是为了能形成猛烈的冲撞,有时候正是这种看似疯狂的举动令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敌人为之胆寒,顷刻崩溃。

可也许是之前在前进的时候与这片讨厌的泥泽搏斗纠缠的太久,奥斯曼人的进攻气势显然要比平时弱了不少,哪怕是大批的士兵同时向着敌人的几个点发动了冲锋,可这除了令热那亚人的阵线一度动摇,却最终没有能在冲锋开始就瓦解敌人的阵型。

不过贡帕蒂的炮兵阵地显然成了奥斯曼人重点进攻的目标,特别是在那几门重炮向着因为地形狭窄不得不聚集在一起的敌人队列用近乎平射的方式轮番射击之后,他的炮兵就成了奥斯曼人的眼中钉。

奥斯曼士兵开始向着贡帕蒂的火炮们发动起了进攻,可让他们无奈的是,因为潮湿的空气使得他们手中的弓箭发挥不出威力,看着颤抖着飞出去没有多远就颤巍巍的掉落下来的箭矢,奥斯曼弓手们发出愤懑的叫喊,而回应他们的则是远处蒙蒂纳火炮阵地上传来的沉闷轰鸣。

石弹落在地上瞬间溅起高过树梢的巨大水花,四溅的水滴砸在脸上疼得厉害,不过沼泽地腐烂泥泞的大片泥泽却令炮弹的威力大减,除了一些被直接击中和炮弹在泥地上翻滚时没来得及躲避的倒霉鬼,火炮的可怕威力显然打了很大的折扣。

但是即便如此,被炮弹击中后浑浊的泥水里还是到处漂浮着暗红色的血浆和残缺的尸体。

奥斯曼人向着贡帕蒂的阵地发动了猛烈进攻,甚至不需要有军官发出命令,很多士兵就疯了似的冲向敌人,而贡帕蒂的火炮则向着因为无法展开队形被迫聚在一起的奥斯曼人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贡帕蒂紧盯着前方的敌人,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或者说奥斯曼人不可能会因为这么点阻挠就无计可施。

果然,他很快就发现奥斯曼人的进攻正在放缓,但是直觉告诉他,敌人显然并没有打算撤退。

那么就是有什么阴谋了。

贡帕蒂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对面的奥斯曼军队就开始不顾一切的向热那亚人左侧的阵型发动了进攻。

热那亚人左翼扼守在一片看上去没什么屏障可倚的湿丘下面,在他们的对面就是那片死寂而又恐怖的开阔水泽。

那片地方看上去很平静,甚至连一只水鸟都很难看到,除了一些快速游动的水獭时不时从浑浊的泥水里露出有着一双机灵小眼睛的脑袋机警的看来看去,那片沼泽唯一令人不安的就是太过安静了。

可是突然的,那里的安静被打破了,奥斯曼人开始从沼泽地对面发起了进攻,他们不顾面前这片可怕水域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冲在前面的是一片身穿灰色外袍,神色阴沉冰冷的穆色林姆士兵,他们疯狂的从干柳林里冲出来,淌着几乎齐腰的浑浊泥水向热那亚人扑去。

疯狂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人不幸陷进看似没有什么异样的泥潭再也挣扎不出来,有些则渐渐冲进打着漩涡向低处流去的水塘里。

但是不论如何穆色林姆士兵们的牺牲换来的是奥斯曼军队终于用上白条人命在很短的时间里铺就了一条通向热那亚团阵地的死亡之路!

贡帕蒂在奥斯曼人刚刚开始冲击时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不过因为那片地区离他的炮兵阵地很远,而正面的敌人则在向他发动猛烈进攻,所以他只能看着奥斯曼人用那种令人胆寒的方式从热那亚人左翼的顶端一点点的逼近,而因为距离太远,他的火炮根本打不到那么远。

“上帝保佑那些笨蛋不要蠢到做傻事。”

贡帕蒂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但是上帝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祈求,所以当他再一次命令用那门造型奇怪的“喇叭炮”从高处向敌人头顶喷射出一大片包裹着碎石的火焰后,他听到了伴随着惨叫声的欢呼。

奥斯曼人终于在付出巨大代价中打通了道路,向热那亚人左翼发动了进攻。

热那亚团的阵线明显动摇了,他们开始越来越多的向左靠拢,试图挽救可能会遭到包围的左翼,这甚至让他们顾不上就在他们身后的贡帕蒂的炮兵。

“该死的热那亚人,肮脏的猪,妓女和骗子的私生子!”贡帕蒂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他那些恶毒的词汇让旁边一些自认是老资格的兵痞听了都不禁为之发愣。

不过这时候那些炮兵也的确想和他们的指挥官一起对着那些热那亚人大骂一通,特别是当热那亚人因为左翼的危险看上去有要彻底放弃右翼的企图时,一些炮兵已经开始慌乱的寻找逃跑的马匹或是拉车的骡子了。

这些经验丰富的国军很清楚炮兵成了俘虏会有什么样的悲惨下场,即便是当时因为需要能活下来的炮兵也难逃之后的可怕命运,而因为憎恨,在临死前很可能还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正因为这样,炮兵在对敌人的步兵予以屠杀的同时,却又需要己方步兵的保护,而一旦在战场上遭到抛弃,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实在是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