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毁容

在宽敞的大卧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幅相片。框里的照片就是那天在天都影棚的抓拍。

曾唯一慢悠悠地起床,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她浑身赤裸,随意从床上扯了空调薄被裹起来,走到衣柜旁,开始挑衣服。

曾唯一以前穿衣服是一个月换一批,如今“攀”上了大款,周期也从一个月改成了半个月。不过最近她把精力花在了Minico身上,衣服也由红豆亲自设计和裁剪,曾唯一很喜欢。

此时门正好被人打开,纪齐宣走了进来。

曾唯一颇为吃惊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纪齐宣坐在床上,不肯说一句话。对于纪齐宣的爱理不理,曾唯一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和纪齐宣,除了床上的时候,彼此之间互动默契外,其余时间他总是不冷不热。只要她不跟他说话,他便也一句话也不说。

曾唯一咬牙切齿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纪先生!”

纪齐宣疲惫地抬起眼帘,静默地看她,那眼神说不上柔,只能说得上是认真。曾唯一被纪齐宣如此一看,原本喷泉式的抱怨一下子收水干瘪了。

纪齐宣突然握住曾唯一的手,让曾唯一吃了一惊。他今天有些反常,而且反常得让她心惊肉跳。

他抬起曾唯一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柔柔的嘴唇触觉,如一道轻电流贯穿曾唯一,她竟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齐宣低头凝视着握在手中的手,似在沉思,又似在发呆,他看了许久,终于抬起了双眸,问:“一一,我有点累了,是不是该歇一歇?”

曾唯一顿时一凛,脑子突然短路。她有多少年没听见他这么叫她了?追忆起来,几乎快要忘记那一刻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轻柔地唤她,一一。之后她解除婚约,从他家搬出来时,他就静静站在门口,她向他说再见,他只说:“曾唯一,再见。”

他为何又突然唤她一一?曾唯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然而她还来不及问,纪齐宣便吻住了她,狂卷风刮过一般不断地索取,曾唯一身子一震,不知所措地抵在纪齐宣的胸前,努力适应着即将而来的欢愉。

这一战足足持续很久很久,曾唯一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力呻吟了。

她狠狠地啃着趴在她身上的纪齐宣的肩膀,抱怨:“你禁欲很久了吗?累死我了,还有,你弄疼我了。”

纪齐宣抱住曾唯一,一声不吭。他的沉默让曾唯一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又上来了,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你怎么了?”

纪齐宣把头埋在曾唯一的胸口,还是一言不发。

曾唯一不放弃地继续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曾唯一这人吃软不吃硬。就因为纪齐宣那句“一一”,她的心就化得跟水似的,也开始对纪齐宣温柔起来,更甚至用上了曾经的爱称。他叫她一一,她叫他亲爱的。

纪齐宣低沉地说:“一一,今天出了点事。”

曾唯一的心当下一沉。

“朱孝明找我谈生意,陪同的是关心灵。”

一提到关心灵,曾唯一的眉毛就不自禁上挑,这事儿肯定跟那不安分的女人有关。

“她为了我,毁容了。”纪齐宣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对曾唯一说。

她为了我……毁容了。只有七个字,却已经把曾唯一震撼到无以复加。她愣怔地看着纪齐宣,他告诉她这些,是想说明什么?难道是让她离开?

纪齐宣并没有继续说了,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苦涩地说:“一一,我终于知道你的冷漠了。”

曾唯一听到纪齐宣这句话,很是诧异。她知道他所指的冷漠是什么,她不置可否:“她现在在医院?”

“嗯。”纪齐宣迟缓地说,“你说我要不要对她负责?”

“你想吗?”曾唯一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无措,但终究归于平静。

“你说,她爱我吗?”纪齐宣终于睁开双眸,离开了曾唯一的怀,闪身去了另一边躺着。

曾唯一无法回答,更确切地说,她心里是太过复杂而不知如何回答。她不了解关心灵,也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但就纪齐宣这种人而言,她想,没有哪个女人能不心动。

她不知道,关心灵会不会也是个例外。

“她怎么为你毁容的?”

“我和朱孝明约在富豪酒店见面,关心灵是他的女伴。商谈结束后,一个女人拿着一个瓶子走过来,朝我泼硫酸,她眼明手快挡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然而却可以改变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因为这件事,朱孝明跟关心灵的关系必然将会结束,而纪齐宣和她曾唯一的现状也会因为他的良心谴责而告吹,关心灵会重新坐上她原来的宝座,只是失去容颜罢了,却得到更多。

曾唯一嗤笑一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比她狠,如果在场的是她,她断不会用自己脸去挡,她曾唯一这一生最在乎的除了她儿子,就是这张她引以为傲的脸,她怎么能容许自己毁容?

“所以是要离婚吗?然后你娶她进门?”曾唯一也半躺在纪齐宣的旁边。

“你有什么建议?”纪齐宣紧盯着她的双眸。

最终的决定,还不是掌握在纪齐宣的手里,她曾唯一有何主动权可言。

她静静凝视纪齐宣,等待他的答案。纪齐宣并未回避她,目光凛然相对。

她不说话,他也不语。曾唯一无奈,准备起床,却被纪齐宣拽住了。曾唯一略有倔强地瞪纪齐宣,很是不满:“纪齐宣,你到底想怎样?”

“陪我去趟医院吧。”纪齐宣看着她,眼神柔和了许多。

曾唯一甩掉他的手:“没兴趣。你自己去吧。”她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条连衣裙,走进浴室去换。

浴室内,曾唯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胸前有几道吻痕,不深却也不浅,足以让人发现。她盯着这些吻痕发起了愣。纪齐宣一般不会这么粗鲁,就算以前留下吻痕也是他淘气故意弄出来的。她不怪他,她知道他心里在挣扎。找个爱他的女人,确实比要她要幸福。

她不会为了纪齐宣舍弃自己的脸,这是绝对的。她想纪齐宣也深知她的为人,所以他才会这么挣扎。曾唯一明白纪齐宣的想法,可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她赌,纪齐宣还是会回到她身边。以前她与关心灵不相上下,她没有胜算,如今,她依旧面若桃花,而关心灵恐怕是惨不忍睹了。哪个男人愿意和一个丑女过一辈子?更何况像纪齐宣这样的公众人物?

这就是她的侥幸,即使逻辑再不合理。她不信,纪齐宣能舍弃她去选择那个容貌尽毁的女人。

曾唯一穿戴好以后,从浴室出来,但见纪齐宣已穿好裤子,屈身坐在靠窗的床椅上,手里夹着点燃的烟。空中弥漫着烟草味,对曾唯一而言,说不上讨厌,却也不喜欢,只觉得压抑。曾唯一走至他身边:“你什么时候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