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刘神仙的能耐早在王大嫂那件事情之后, 就被彻底的神话了。

以前,因为他说话太直接还被人不止一次的砸过算命摊子,可自那以后,但凡再碰到类似的情况, 就有那热心的围观群众帮着劝解, 是你自个儿命不好, 咋能怪人说话太直接呢?又抢着举例子告诫来算命的,试图让对方知道,这不是刘神仙的错,纯粹就是自己的问题。

劝没劝服就不得而知了, 只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刘神仙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口碑彻底的传了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 王香芹哪里敢让刘神仙帮自己算命呢?万一算出什么不得了的情况来,那还咋收场呢?

要知道,她得到的是一个废材养猪系统, 武力值为零。

系统:…………

王香芹格外的犯愁,好在宁氏还真就信了她先前的托词,以为是不想跟王大嫂同行的缘故才拒绝的。考虑到王家人不可能再在秀水村待太久, 宁氏就决定将这事儿放一放, 横竖刘神仙又不会跑,有的是机会找他算命。

只这般, 没过几日, 宁氏和王大嫂以及村里另外两个妇人一道儿去了南山集。

几乎是宁氏前脚刚离开, 朱六郎后脚就来找朱母和王香芹哭诉了:“娘、四嫂,你们能不能别把出书那个事儿交给二嫂了?她快逼死我了!!”

在六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下,家里人才知道最近几天里宁氏究竟干了些啥。

从宁氏主动接下了出书的任务后,六郎的末日就到来了。

他每天要做三件事。

第一是先把宁氏说的记录下来;第二是修撰润色,毕竟宁氏的话都太过于口语化了,必须加工成书面语才行;第三是字迹工整的誊抄一遍。

乍一看好像不是特别辛苦,可别忘了,宁氏太能叨逼了,她哪怕只说一个上午,光记录这一个事情就能把六郎的胳膊给累断了。记录完毕后,宁氏是回家做饭去了,下午她也不会来,可六郎还得接着继续干。

假如说,宁氏说两个时辰,那么六郎就得先憋着气拼命记录两个时辰,随后最起码要润色四个时辰,最后还要认真的誊抄……

“二嫂刚开始还安慰我,说‘六郎啊,我说着你先记录下来,以后抽空再慢慢修、慢慢抄’。可她说是这么说的,回头就盯着我,我但凡跟人家多说两句话,她就能跑来问‘六郎你忙完了?’……”

宁氏干劲十足,六郎心都碎了。

偏六郎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宁氏作对,甚至宁氏在的时候,他都没胆子告状。好不容易趁着宁氏去南山集了,他赶紧抓住机会跟朱母和王香芹说了一通,央求道:“回头换四嫂来说吧?二嫂的话太多了,我回头光是修改她那些语气词就费老鼻子劲儿了。再说了,这不是四嫂的绝活儿吗?咋能叫二嫂抢走了呢?”

要不怎么说,人一旦出去见了世面,多少会有长进呢?

瞧瞧,六郎都知道暗戳戳的挑拨离间了。

可惜的是,王香芹完全不吃这套。

第一,她并不在乎别人学去了她的绝活,毕竟她之所以能养出石门黑猪来,靠的是系统加持,而非她自身的本事。第二,宁氏主动帮她做事,她为啥要推辞?第三,也就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她如今最怕宁氏一时兴起再提议算命一事,有个事情能绊住宁氏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

“六郎啊,我这猪舍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你看……”王香芹很同情六郎,可她真的不想以身饲虎。

六郎太绝望了,忙拿眼看向朱母,求救的意思溢于言表。

朱母沉默了,半晌才眼神漂移的开了口:“你四嫂忙,再说了,这事儿是县太爷让办的,咱们也不能推脱。还有啊,你二嫂如今怀孕了,她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不拘着点儿,天知道回头她能搞出什么事儿来。正好,忙着你这个事儿,她就没办法一天到晚闹腾了。挺好的挺好的,你的活儿我让二郎去干。”

说罢,朱母忙借口还有事儿要做,急急的离开了。她一走,王香芹赶紧乘机溜掉,徒留六郎一人,仰天长叹涕泪横流,只觉得人生毫无希望。

王香芹开溜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六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六郎的头发好像薄了很多。

呃,应该是错觉吧?

当然不是。

可怜的朱六郎,他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个大写的悲剧。明明当年说的是,让他去学堂里把字给认全了就可以回家种地挑粪了。结果呢?等他头悬梁锥刺股的终于将字认全了,家里莫名其妙的开始做起了买卖,他就这样被迫成了账房先生。再等到他终于摆脱了账房先生一职后,又变成了要写演讲稿。眼下,演讲稿倒是没啥了,怎么就要将巡讲内容整理成册出书了呢?

这跟原本说好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把字认全就回家挑粪呢??

六郎太难受了,他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才十八岁的他就已经有了秃头的先兆。

在亲娘和四嫂不愿意施以援手后,六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蓦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儿,当下就兴冲冲的往自家那口水井方向兴冲冲的跑过去。

他并不是想跳井,而是……

一口气冲到井边后,六郎神采飞扬的提了一桶水,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头上浇。他还怕一桶水不够,足足浇了三大桶井水。沁着凉意的井水从头盖骨往下冲,哪怕这会儿是夏日的正午还是将他冻得连打了几个哆嗦,并且成功的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果然,全家里头就属二嫂最聪明啊!

遥想几个月前,朱四郎就因为被突发事件刺激导致忘掉了巡讲稿子的内容,那会儿就是宁氏灵光一闪,亲自提了一大桶井水过来,让四郎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六郎觉得,当初一桶井水就让他四哥病了好几天,他今个儿可是连着浇了三桶井水呢!

万事俱备,只欠生病。

六郎心满意足的回屋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整个下午他都好好的,连第二个喷嚏都没打过。他摸摸自己额头,也没有发热发烫,再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一下自己的喉咙,似乎也没有任何想要咳嗽的意思。直到快傍晚时分,宁氏赶着牛车从院坝前经过,还扯着嗓门问了一声六郎修改得怎么样了。六郎一脸的懵圈,他还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生病的先兆。

哪里出了问题呢?

傻孩子六郎完全没有意识到,宁氏上回出馊主意时可是正月里啊,而眼下却已经是夏日了。不单是夏日,六郎还特地挑了个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浇水,这要是换个体质不好的,兴许还能多打几个喷嚏,可搁在六郎身上,能打一个喷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