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婚和同居

更衣间的门大敞着,衣柜前的地毯上散落着各式的衣物,莫语涵正背对着卧室的门微佝着纤瘦的背脊盘腿落坐其中。

“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莫语涵没有回头,她语气平平的说,“看不出来么?我在整理衣服。”

莫语涵的手边正是他们结婚旅行时用过的旅行袋。这几年莫语涵很少出门,这类东西几乎都封了尘,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我是问你整理衣服干什么?”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非常压抑暗哑,像是储存了无限的能量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莫语涵微微顿了一瞬,继续低下头折着衣服。

卧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客厅里和乐的电视广告声隐约可闻。傅逸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她不回头,他也不上前。

良久,莫语涵才悠悠的开口,“逸生……”

她背对着他,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说出下面的话。

“我们离婚吧……”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足够平淡,最好是像在说“我们一起吃饭吧”、“明天去看场电影吧”。她不想像大多被抛弃的女人那样苦苦挣扎,到头来就连基本的尊严都没了。到了此刻,她只想体面的离开。

久久没有回应,正当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时,身后响起了清冷的问话。

“为什么?”

莫语涵缓缓的站起身来,状似若无其事的绕过傅逸生从床头柜里拿出几张单薄的白纸。

她将它们递到他的面前,他不伸手接下也不低头看,只是灼灼的望住她,“这是什么?”

他明知顾问,早在这几张纸被拿出来时,他就瞥见了那触目惊心的几个字,是“离婚协议书”。

莫语涵撇开眼,拉过傅逸生垂在身旁的手,有些烦躁的将协议书塞到他的手上,“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继续以前的生活了。”

她对他始终是有情的,即便到了这一刻,她对他的感情仍不减当年。有爱才有恨,她赌气的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却沉着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傅逸生的眉头皱了皱,“谭晶晶已经离开了公司。”

听到这种结果莫语涵应该开心的,可是此时,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爱的人不是那个谭晶晶又怎么样?他既然不爱谭晶晶那也会爱上别人吧。只是莫语涵知道,那个被傅逸生爱着的人始终不会是自己。

半响,她扬起一副明媚的笑脸,正对上傅逸生那一贯的不急不躁冷冷淡淡的摸样。她就是恨透了他这副自若的神态。或许就是因为不爱,才能在拿着离婚协议书的这一刻仍表现得这样淡定。

“没有她我也要离婚。”

傅逸生眉头深锁,似有些不解。

莫语涵觉得说得已经够多了,她穿上外套拎起旅行袋,可是刚迈出一步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别闹了!”

莫语涵只感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低下头不想被他看到。半响,她吸了吸鼻子说,“分手吧,与任何人无关,只是我不爱你。”

傅逸生抚了抚额,那神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你说什么?”

无论是谁都知道莫语涵是爱傅逸生的,而且是深爱。所以当她说不爱时,就连那个本不关心这些的当事人都觉得难以置信。她骗不了他,更骗不了自己,但是,她不能退步。

“或许曾经爱过,可是现在……不爱了。”

一边说着莫语涵就要绕过傅逸生往门外走,她每走一步都在想,倘若傅逸生开口挽留她会怎么做。然而这一次傅逸生并没有阻拦她。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从卧室到门口只有短短十几米远,她却像走了好多年,一边思绪混乱的寻找着自己的答案,一边又期待着这个让她矛盾的问题快些降临,可是久久等不到。

看来就要这样结束了,莫语涵抬手去开门,身后终于响起傅逸生的冰冷彻骨的声音,“我同意。”

莫语涵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她冷笑一声,没想到等了许久等到的竟是一个被放逐的许可。莫语涵放下拎包,几乎有些哽咽的说,“那就签字吧!”

傅逸生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东西,“我会的,只是我们离婚前还有很多手续要准备,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妥的,不谈妥还不能签。”

莫语涵眯着眼睛看他,还真想把公司占为己有么?

“我不会放弃公司股权的。”她语气笃定。

傅逸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中被捏成了一团,“嗯,我知道了。但是……”

他走向莫语涵,拎起她脚边的旅行袋兀自往卧室走,“在我们正式离婚前,你要住在家里。”

莫语涵气结,她根本没有勇气再面对他,更不要说……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傅逸生再从卧室出来时,莫语涵还是傻傻的站在门口,他的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明了了她的顾虑,“我睡客房。”

……不以夫妻关系为前提的异性同居其实存在着很多问题,远不止是要不要睡一张床的问题。

在莫语涵的印象中,傅逸生从来没有这么恋家。早餐倒是如往常一样在家里吃,可是他晚上回来得比以往早了许多,就连中餐都要特意从公司赶回来吃。一年四季有一大半时间赋闲的阿姨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兴致高昂的为两人的三餐筹划着各式的菜样。

但是无论吃什么,莫语涵都味同嚼蜡。

就比如今早,太阳蛋煎的恰到好处,吐司片也烤的松软焦香,但是莫语涵却没什么胃口。她心不在焉的切着煎蛋,刀锋触到瓷碟倏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餐桌对面的傅逸生只微微从报纸前抬起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自莫景铭过世,莫语涵始终是奄奄的,但是更让她郁闷的就是眼下这种被刻意营造出的祥和气氛。明明是要分道扬镳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做出一派和谐的样子同桌进餐呢?家里没有什么人,也不用做给谁看,这又是何必呢?

莫语涵不由得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却感觉那分针坏了一样久久不见移动。终于在她又一次抬头时,傅逸生将手中的报纸一折,轻轻一抖放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