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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有点怕事,提议这段时间就不到滕教授那里做饭了,免得让王兰香看见更要大闹。但滕教授不同意:“怕她干什么?她这种人,就是吃准了你胆小怕事,才敢大吵大闹,你越怕她,她闹得越欢,只要你不怕她,她也就没什么招了。”

  “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主要是觉得—跟她这种人闹—不值,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她就是利用你这种爱面子的心态来打击你,你可别上她的当,她闹,丢的是她的人,人们应该笑话她,而不是你—”滕教授安慰说,“你放心,有我在旁边,她不敢闹的—”

  王兰香似乎真不敢找自己的丈夫闹,陈霭每天去滕教授那里做饭吃饭,饭后跟滕教授一起散步回家,王兰香肯定知道,但从来没找上来闹过。

  陈霭觉得很奇怪:“她找你闹过没有?”

  “以前没搬出来时闹过,现在没有。”

  “真奇怪啊,她怎么不找你闹呢?是你要跟她离婚,又不是我们要跟她离婚—”

  “谁知道?有些女人就是这样,丈夫离开她们,她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从丈夫身上找原因,总觉得是别的女人在勾引自己的丈夫,只要把那些女人打退了,丈夫就会回到她们身边去—”

  “她们的丈夫会回到她们身边去吗?”

  “有的可能会回去吧,不然早就没人这样闹了—”

  “你呢?”

  “我?她越闹我越不会回到她身边去—”

  “她以前—在国内的时候—这样闹过没有?”

  滕教授有点尴尬地说:“也闹过,是一个系的同事,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但王兰香跑到别人上课的教室去闹—搞得我在G大抬不起头来,只好—考研究生到别处去,换个环境—”

  “你们结婚前—她闹过没有?”

  “也闹过—”

  “她婚前就这么—爱闹—你还跟她结婚?”

  “那时觉得—她这也是一种—爱的表现—而且那时—她也没—闹这么厉害—虽然也去找别人,但一般还是–讲道理的—只是去宣布一下我们的恋爱关系—叫人家别打我的主意—”滕教授坦白说,“说实话,她这么爱闹—别的女人都怕了她—自从跟她谈恋爱—就没别的女人敢理我了—-连一般的—正常来往都不敢—”

  “所以你就跟她结了婚?”

  “当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跟她结婚,但这—也算一个原因吧—所以我是—自作自受—”

  不知道是不是滕教授警告了的结果,王兰香没再找到陈霭门上来闹事,也没敢去她的lab(实验室)闹,但也没放过她。现在王兰香的那辆白色丰田车,已经成了陈霭那个公寓区的流动景点,只要有空,王兰香就开着车在她公寓门前转悠。

  这就叫做“黄鼠狼放屁—打不死人臭死人”,虽然王兰香这么开来开去不能直接伤害陈霭,但搞得她心情紧张,十分烦恼,不知道这事何时才是个头。

  有一天上午,陈霭需要从学校回家拿点东西,考虑到是上班时间,王兰香应该不会在附近转悠,她就没麻烦小屈或者滕教授,也没骑车,怕待会回来时车位被人占去了,反正离家不远,走回去也就十多分钟。

  哪知道她还没走到家门前,就被王兰香的白色丰田给堵住了,她转身就跑,但被王兰香冲上来,抓住她的手提包带子就开骂,又是那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陈霭像拔河一样跟王兰香争夺了一阵手提包,但没分出输赢。

  她放开手提包,想舍包走人,但王兰香又抓住她的衣服不放,还一口啐过来,不偏不倚正啐在她脸上。

  她忍无可忍,拿出手机打了911。

  王兰香放开她,两手叉腰站在那里,嘲笑说:“你要报警?你那破英语,说不说得清楚?说不清楚老娘帮你说。”

  一席话说得陈霭信心倍减,差点就打退堂鼓了,但已经有人接了电话,她只好硬着头皮用英语报告说有人在路上拦住她,骂她。那边问她事情发生的地点,幸好是在她住的那片,她知道地址,一口气就把地点报了出来,那边让她留住证人和证据,说警察马上就到。

  陈霭打完电话,底气足了许多,因为警方没说“这么点破事也报警?”,而是说警察马上就到,说明警方很重视这事。她指着王兰香说:“警察马上就到,你有种别跑!”

  王兰香也不示弱:“我跑什么跑?老娘又没犯法,还怕警察?你自己倒是要小心点,你做第三者,插足我的家庭,警察不抓你,难道还抓我?你以为这是哪里?是你们中国?切,美国法律不保护美国人的家庭和婚姻,难道还保护你一个外国人偷人养汉?”

  陈霭一听,又心慌起来。王兰香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应该比她知道得更多,既然王兰香底气这么足,怕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吧?不管怎么说,警察都是美国人,总会有点向着美国人。

  而且警察让她留住证人和证据,但她并没什么证人,除了她自己,就是王兰香,难道王兰香能当她的证人?王兰香学英语出身,又在美国上过大学,英语比她好,那还不是由着王兰香对警察乱说一气?

  她最后悔的是她已经把王兰香啐在她脸上的口水擦掉了,不知道待会还能不能让警察相信她说的话,如果警察认为她撒谎,说不定真能把她遣送回中国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倒不是很害怕被遣送回中国去了,她最怕的是让王兰香看了笑话。她一想到王兰香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王兰香今天不是骂了她一通,啐了她一口,而是捅了她一刀,开了她一枪,那就肯定能让王兰香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就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一辆警车开来了,下来两个警察,一男一女,两人像事先就分好了工一样,一下车就各逮住一个谈话,男警跟王兰香谈话,女警跟陈霭谈话,还把她和王兰香分得远远的,好像怕她俩串供一样。

  女警让她把事情经过讲一下,她想说王兰香啐了她一口,但她忘了英语的“啐”是怎么说的了。于是她想绕个弯,不说啐了一口,改说王兰香把口水吐在她脸上,但她也忘了英语里“吐”和“口水”两个词怎么说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只好做了个啐的动作,然后说:“See?Likethis!(看见没有?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