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不知道为什么,林妲有点替少东家担心,想起他在“蓝色海洋”时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模样,估计他今晚逃不出詹濛濛的魔掌。

  不过她随即又想,人家干吗要逃出詹濛濛的魔掌呢?说不定人少东家也正在跟Simon等人商量今晚应该打到第几垒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两人也算心有灵犀一点通,今晚就联手打到最后一垒吧。

  反正打到哪一垒男人都不吃亏,我替他担个什么心?

  她突然很想找个人谈谈,但却不知道谈什么,也不知道找谁谈。平时有什么心思,她都是跟妈妈谈,但现在妈妈在美国,此刻应该是那边的凌晨,总不能把妈妈从床上拖起来,然后翻着白眼说: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没什么好谈的了。

  除了妈妈,詹濛濛就是她第二个谈心对象,以前不能跟妈妈谈的就跟詹濛濛谈。但现在这事直接涉及詹濛濛,没法谈了,只好作罢。

  她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她的小手机唱起来了:“LindaLinda——”

  她拿起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的心没来由地猛跳起来:“喂?”

  “Linda,听得出我是谁吗?”

  “你是——”

  “猜呀!”

  “我猜不出。”

  “使劲猜。”

  “使劲也猜不出。”

  “我是Simon。”

  她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不是你上次给我的吗?”

  “我没给过你手机号码呀。”

  “给过。”

  “没有。”

  “给过的,你忘记了?”

  “我是真的没给过,肯定是你搞错了。”

  “你亲手写给我的,忘了?”

  “不可能,我从来不给人写电话号码。”

  “好了,好了,你是没给过,我问Jenny要的。”

  她想起詹濛濛说过的“拉皮条”的话,有点没好气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她有点烦了:“没事我就挂了。”

  “呵呵,好大脾气。别挂,我当然是有事才找你。”

  “什么事呀?”

  Simon清清喉咙:“是这样的,我这里IT(信息技术)的小商突然辞职不干了,临时一下找不到人接他的班,想起你是学计算机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顶一段时间,我按他的标准付你薪酬——”

  这可让她有点不好办了,不接受吧,她又很需要这种工作经验,接受吧,她又怕这就是詹濛濛拉的“皮条”。

  正在犹豫,Simon又发话了:“你不是想申请美国的学校吗?那边很看重课堂外的经历的,光是成绩好还不行——”

  这个她也听说过,所以她那时很努力地找暑期工,就是想积累一点课堂外的经历,可惜没找到。现在有这么一个送上门的机会,似乎不抓住有点对不起美国政府和人民。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说:“是白班还是夜班啊?”

  “你一个女孩子,住得又远,当然是白班。”

  “就我一个人——独当一面?”

  “哪能呢,我们IT部门很大的,管好多的电脑好多的卡拉OK机的,一个人哪里玩得转?”

  “IT还管卡拉OK机?”

  “是啊,我们这里的IT,就是我们的技术部。”

  “可是我不会啊。”

  “没问题,有人带你。”

  她听说是上白班,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就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于是答应下来:“行,我可以过来帮你一段时间,不过我下个月要到美国去看我妈妈——”

  “下个月什么时候?”

  “八号。”

  “没问题,到那时我应该能找到人了。”

  “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明天吧,上午九点到‘蓝色海洋’大门前就行了。”

  “好的。”

  放下电话,她就在网上做功课,找些相关信息看看,免得明天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让人把A大计算机系的研究生看扁了。

  做了一阵功课,她听到有人按门铃,以为是詹濛濛回来了,便走过去开门,边拉门边问:“又忘带钥匙了?”

  门一拉开,听见有人惊喜地说:“啊,还真让我给找着了!”

  她定睛一看,不是詹濛濛,而是一个男人,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少东家吗?还是一件黑色圆领T恤,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件。

  她没想到他来这么早,脱口说:“你这么早就来了?”

  “还早吗?我已经迟到了吧?”

  “你们不是讲好六点半的吗?”

  “是啊,我看时间到了她还没下来,就上来看看。”

  “什么呀,现在才刚过五点半呢。”

  “五点半?”少东家很迷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怎么我的表已经六点半了?”

  “是吗?”

  他把手腕伸过来,她一眼看到他胳膊上的汗和毛,有点不好意思,只大致瞄了一眼,是块电子表,上面显示是“6:35”。

  她也迷茫了:“哇,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的表坏了?”他怔怔地看了一阵表,“没坏呀,是六点半过了呀。”

  她灵机一动:“你是不是还在用美国时间啊?这是电子表,如果是下午六点半,不是应该显示为18:30吗?你这是美国的上午六点半吧?”

  “嗯——肯定是这个原因,你真聪明,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那我到楼下等她吧。”

  “楼下多热啊,到屋子里来等吧,她一会就回来了。”

  他客套了一番,就跟着她进了屋。她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从冰箱拿了瓶冷饮给他,自己坐在对面陪他说话。

  他很拘谨地坐在那里,客气地问:“是不是打扰你——学习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没学习。”

  “那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什么工作,就是准备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