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见家长

七弯八拐的,两人足足翻了两个多小时林静幽深、杳无人迹的山,才听到一丝水声。

风知意侧耳仔细地听了听,“是瀑布?”

孟西洲点头,“就在瀑布那边。累吗?我背你走?”

他早就好几次提出来背着她走,可她偏坚持要自己走。山路崎岖,也不知道她这小脚有没有走出血泡来。

“不用。”风知意果然还是坚持自己走,“我还走得动。”

可望山跑死马,两人还是再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那巨大的瀑布前。

风知意仰头望着瀑布,不由盛赞,“好壮观啊!”

巨大的瀑布声让紧挨在她身边的孟西洲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她表情应该是赞美这瀑布,就附在她耳边说,“跟我来。”

风知意朝他点点头,“嗯。”

两人在巨大瀑布的映衬下,像两只小蚂蚁,踩着悬崖峭壁下的乱石,摸进了大瀑布后面,里面居然有个不小的空间。

风知意从头到脚披着那种很老式的军用雨衣,又闷又沉,可瀑布巨大的水汽还是把她的脸给糊了个湿透。抹了一把脸,看这瀑布后面的山壁湿漉漉的、光秃秃的,到处一目了然,看不出有什么,就不由好奇,“来这干嘛?”

孟西洲也同样穿着雨衣,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朝她指指她背包的位置,圈了下手腕。

风知意了然,赶紧手伸进雨衣里面,从背包里摸出镯子给他。

孟西洲接过镯子,在那雕花的木镯子外面摸索了两下,然后轻轻一转,木镯子打开了,露出里面的翡翠镯子。

“咦?”风知意看得惊异,她之前本就没打算收下这镯子,所以没仔细研究过,也就没注意到这个玄机,“这木镯子还有个小开关吗?”

见他跟没听见一般没反应,只好附在他耳边再问了一遍。

孟西洲指指他们身后的瀑布,示意这里太吵,然后附在她耳边跟她说,那是个精巧的小扣,回家再跟她详细讲解。

风知意点头。

孟西洲在湿漉漉的山壁上很有规律地敲了敲,然后风知意就听见很轻微的“喀嚓”一声。要不是她听觉敏锐,还察觉不了。

然后,山壁上某个毫无异常的一处突然凹进去了一块,露出一个镯子形的凹槽。

孟西洲把翡翠镯子放进去,之后那块山壁又缓缓地合上。

彻底合上恢复原状之后,风知意就听到闷闷的山石摩擦声音,在这巨大瀑布声下很难察觉。迅速扭头望去,见是侧面一处的山壁竟然在缓缓地往上升,露出个一人可通过的山洞口。

“跟我来。”孟西洲打开早就准备好的电筒,拉着她走进山洞里,然后转身,在旁边某处拍了拍,那山洞石头又缓缓地落下来,把山洞给合上了。

然后,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那巨大的瀑布轰隆声,好像瞬间就远在天边了。嗡嗡的,遥远又模糊。

孟西洲帮两人都脱掉雨衣后,拉着风知意往里面走。

风知意边走还边惊奇地左看右看,感觉里面还有阴凉的风吹过,有些兴奋地问,“这里是什么呀?古墓吗?”

孟西洲听她惊奇到不行的声音,好笑道,“也不算,这是我家祖先在数百年前为了避难挖的地方。后来就专门用来在战乱期间,储备财物、供奉先祖牌位或避难。”

“啊?”风知意听得颇为惊讶,“那你家传承貌似挺久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孟西洲也只是在小时候来这里避难时,父亲跟他讲了一些模糊的大概,“看牌位好像是挺多的。”

说话间,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宽敞的室内,靠着山壁用石头雕刻而成的数十道阶梯上,按照辈分依次摆满了牌位。

风知意一眼目测了一下,至少有两三百位,“好多人。”

“这里还只是嫡系。”孟西洲从篓子里拿出来食盒,再把食盒里的祭品一一摆在供台上,“旁系还没有资格进来。好像旁系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其实他家活着的旁系还是有的,只是在之前跟他家撇清了关系,离开了这里。当然,他也没兴趣去认亲。

“那你家里以前应该挺兴旺的吧?”风知意看了看牌位上的字介绍,“这都追溯到清朝去了?”

“我听我父亲说,清朝时,家里一直做这一带的皇商。”孟西洲从山洞一旁拿了两个干燥的蒲团,摆在最下面、也最前面的两个牌位介绍,“来,我们一起见过爹娘。”

“哦。”风知意忙卸下背篓放一旁上前去,看到孟西洲神色自然地跪下,迟疑了一下。她从小到大没对谁屈过膝,哪怕是他们风家老家主过世的时候,她也只是略略鞠躬而已。

可如今……看孟西洲疑惑地看过来,风知意想了想,还是有些动作不自然地跪坐在蒲团上。

算了,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孟西洲伸手过来,捏了捏紧她的手,“怎么了?”

风知意摇了摇头,只是从小受到的文化习俗不一样,千年后早没了跪拜这一套。

孟西洲以为她不太愿意,俯身抱了抱她,“委屈你一下。”

风知意有些不明所以,“委屈什么?”

“爹娘没法给你见面礼,”孟西洲摩挲着她的手,转而跟她十指相扣,“以后我代爹娘补给你。”

风知意失笑,“不是这个,我只是没行过这么古老的礼仪,有点不习惯。”

古老吗?孟西洲眼眸微闪,虽然现在提倡破四旧什么的,但在人的意识里,祭拜先祖行跪拜礼,应该还算不上古老吧?

而且在文革过去之后,人们恢复清明祭祖之后,还是有这跪拜礼的,没人觉得古老。

不过孟西洲笑笑没说什么,转身对着诸多牌位跪直身体,手和风知意紧紧十指相扣着,非常认真郑重地介绍,“爹,娘,还有各位先人,这位是我妻子风知意……”

他这么正儿八经地介绍,风知意起初有些不自在的尴尬,后来听他越来越郑重虔诚的样子,就逐渐听得莞尔和动容。

所以在听他说完,跟着他郑重且虔诚地三拜叩首。

莫名的,还有种二拜高堂的意味。

有些古老的礼仪能传承数千年,可能就是有它的独特魅力之处吧。

祭拜完先祖,孟西洲拉着她转到牌位后面,敲开一山洞,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洞室。

一进来,风知意差点被闪瞎了眼。

因为里面是一座座用大小黄鱼交叠堆积而成的金山银山,还有各种珍珠翡翠玛瑙、绫罗绸缎首饰,简直像个藏宝室。

风知意微微有些吃惊,“哇!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吗?”

孟西洲看她眼中没有丝毫贪欲,只有纯粹的、意外的惊叹,连震撼都没有,更别说失态了,顿时眸色深深地失笑道,“数百年的财富积累,这一点点,还是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千万分之一而已。大头不敢藏,早就都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