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动(第3/3页)

薛婷:“嗯是是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快去找个地方坐下吧。”

敷衍。

棒读。

江月年不服气地拍了拍损友脑袋,往包厢里面走。裴央央周末补课没时间过来,她又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秦宴身边的角落最为中意。

她犹豫一瞬坐在他身旁,不忘了笑着打招呼:“你好哇,秦宴同学。”

秦宴神色淡淡地看她一眼,声音被音响里撕心裂肺的歌声掩盖大半:“你好。”

周围有些太吵了,让她难以听清他的声音。

而且和秦宴面对面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江月年总会觉得莫名紧张——其实这是更加重要的原因。

于是江月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加大音量一本正经地开口:“这里太吵了,我们用发信息说话吧?”

秦宴点头。

他好像从来都没对她的请求说过“不”。

由于和哥哥的名字都取自古诗《春江花月夜》中的“江月何年初照人”与“江月年年望相似”,江月年把这个题目拆头拆尾,用“春夜”作为自己的网名。

秦宴则干净利落许多,名称栏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空格。

终于不用再看他的脸,江月年总算悄咪咪松了口气,砰砰直跳的心脏缓和了一些。

【春夜:秦宴同学,今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对方很快回:【没有,谢谢。】

似乎觉得这样的回应实在过于简单,又添上一句:【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你呢?】

她?

他是指被他吸血,还是吻着脖子咬?

江月年在心里暗骂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指尖灵活地在屏幕上打字:【我也没事,那道伤口自行愈合了,一点痛也没留下。】

作为一个资深网瘾少年,她打字可谓飞速:【你每次想要吸血,都像那样忍着吗?我听哥哥说,那是非常正常的本能需求,如果一直压抑,会严重损害身体健康。】

自从吸血鬼这一种族出现,医院里就开始为他们供应专用血浆。血浆价格虽然不算太高,对于秦宴这种无父无母、独自打工赚取生活费用的少年人来说,却还是有些难以负担。

更何况从小到大受到的歧视根深蒂固,让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不入流的怪物,绝对不可能放任吸血的冲动,去医院主动购买血浆。

可那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需要而已,就和人类吃米饭一样。

她没有看见,身旁的秦宴轻轻勾了勾嘴角。

【嗯。昨晚抱歉,以后你再见到我那个样子,直接走掉就好。】

江月年发了个感叹号。

即使不看她的脸,秦宴也能想象出她双眼滚圆、微微皱起眉头的模样:【怎么可以直接走掉,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也太危险了!而且被咬之后不是会立刻愈合吗?就算你吸我的血,也完全没有关系。】

江月年打字飞快,等消息送出去才发现,她好像……表现得有点过于主动了。

于是只好忍住脸颊上的燥热,干巴巴补充一句:【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秦宴紧紧凝视着那两个字,握住手机的手指暗暗用力。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被某个人当作朋友。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江月年。

江月年看不见他愈发深邃的眼瞳,继续发消息:【对了,既然是朋友,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江月年同学”啦,听上去怪生疏的。直接叫名字就好。】

上一首歌唱完,周围的歌声安静了一刹那,紧接着是轻柔如水的前奏。

她指尖一动,带了点迟疑地继续落在屏幕上,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似是斟酌:【那个,你也可以叫我“年年”,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么叫的——这也不算是什么亲密称呼啦,就是,喊起来会比较顺口。】

啊啊啊,她究竟在说什么。

哪里有人强迫别人叫自己昵称的,秦宴同学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江月年想撤回却又觉得过于刻意,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悄悄抬起眼睫,不动声色地转过脑袋。

没想到秦宴居然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

一些若有若无的热气从足底蔓延,逐渐席卷全身,江月年故作镇定地与他对视,其实心里乱得不行。

歌曲前奏的调子悠扬一转,轻飘飘地荡入耳畔,化作一片羽毛,把大脑挠得晕晕乎乎。

室内很暗,充斥着黯淡又暧昧的浅浅光晕。坐在她身旁的少年略微低着头,任由昏暗灯光勾勒出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的睫毛好长,像漆黑的羽毛,在轻轻颤抖。

秦宴忽然嘴角一弯,无声笑了笑。

还没等江月年反应过来,便垂头俯身下来,嘴唇差点贴在她耳垂。

然后她听见清越的少年音,有些羞怯,也有些沙哑,余音绻绻缠绕神经,让她耳朵兀地发烫发痒。

秦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叫她:“年年。”

原来小说里写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胸口像是空了一下,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随即心脏开始发狠般猛地跳动,仿佛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撞破前胸。

这是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周围别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秦宴低沉的尾音,让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江月年知道这种感觉的名字。

陌生的情愫轰轰烈烈狂涌而来,把理智吞噬得一丝不剩。脑海里紧绷着的弦彻底断开,她难以抑制地、有生以来第一次地,为某个人如此心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都不重要,江月年唯一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喜欢秦宴同学。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害羞着想要逃离,也才会在看见他时不知所措,连对方的视线都不敢去触碰。

即使与他近在咫尺,却还是想要触碰更多;即使成为了朋友,却仍然不满足于这种关系,渴望着更进一步,离他更近一些。

然后在更加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听他温柔地叫一声“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