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

昨夜何时睡着的, 卫袭全然不知,这一觉竟没有做任何梦, 饱饱地睡了一夜,只有小小一瞬时的颠簸感,却也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

这是她许久未有的轻松状态。

早上醒来时,卫袭发现自己没在床榻,而是平躺在地面的羊绒毯上。

卫袭:“?”

为何我会躺在地上?

卫袭纳闷地坐了起来,尾骨有些碰撞之后产生的隐隐疼痛。

她扶着腰四下环顾想要找出原因时,发现安然睡在软塌之上,敞着四肢, 几乎将宽大的软塌完全占满的童少灼。

卫袭:“……”

难怪睡梦中有一时的颠簸感,原来是摔下床的感觉。

尾骨的痛想必是摔下来时造成的了。

看童少灼霸占了整张床的英姿,卫袭是被她踢下来的无疑。

卫袭走上前,见这人在陌生之地居然也能睡得如此踏实,多少有些羡慕。

“陛下。”

内侍总管在外轻唤了一声,送早膳来了。

卫袭穿好寝衣打开门,内侍总管和身后捧着食盆的宫女们向卫袭行礼之后就要入内, 卫袭道:

“就放在矮案上吧。”

矮案在外厅, 和里面的卧房有屏风相隔,看不见卧房的情形, 但是童少灼越发放肆的呼声倒是进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宫女们早就听闻这前无古人的贵妃诸多狂放悖行, 如今鼾声如风过山谷,教她们忍俊不禁。

而内侍总管的表情更是万分的不悦。

“陛下, 那童……”

卫袭含笑出声, 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早膳放置此处便好, 你们退下吧。”

天子都这样说, 她们也只能领命:“喏。”

寝宫的大门被合上, 童少灼低喊了一声“卫姐姐”,吸引卫袭好奇地投去目光。

人还没醒,这是做什么梦呢,梦见朕了?

卫袭走到她身边,见她翻了个身含糊道:“我……来救你。”

卫袭:“……”

救朕?什么鬼。

童少灼呜呜地哼唧,哀哀怨怨,眼泪都出来了。卫袭捏着她的鼻子,她“哼”地一声睁开眼睛,醒了。

“你睡个觉也这般吵闹。”

童少灼迷迷糊糊地看向卫袭,看见了方才在梦里被豪绅强娶的卫姐姐,心里悸动难平的思绪还未能平复,张开双臂将卫袭的腰紧紧环住,轻叹道:

“卫姐姐没事就好……”

卫袭被这个傻孩子逗笑:“起来洗漱,吃些食物。”

童少灼动作停顿了片刻,忽然抬起头。

“卫姐姐?”一脸难以置信。

卫袭:“睡懵了?忘记自己在哪儿了?”

童少灼的眼神还有点直:“我在卫姐姐怀里。”

卫袭:“……”忍不住乐出了声。

看来选她入宫,除了能以童氏震慑澜氏之外,还有出乎意料的作用。心情不好的时候逗闷子,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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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显容自连县回来之后,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拿着给阿难买的衣衫和小礼物到童府。

唐见微听小五他们说了那晚要擒贼却擒了个尴尬的事儿,见着吴显容也不藏着掖着,跟她详述憧舟伪造骆丞相书信之事。

吴显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说“知道了”。

发小突然有心事不与自己说,唐见微这急性子耐不住,拉着她问究竟怎么想的。

“养虎为患,颇多凶险,阿姿,或许你有其他的打算?你想利用她反制澜家吗?”

吴显容没有明说自己的心思,只是对唐见微笑:“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点事儿就哭的爱哭鬼了。”

吴显容的坚定让唐见微又开心又难过。

她曾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发小,如今终于不用自己保护,变得会藏事儿了。

……

比唐见微想得要快,沈绘喻不到十日就召集到了二十个人,十男十女。

唐见微虽说和人打交道这方面颇有信心,可论起观察武者能耐,她的眼力还是有限,便找来路繁掌掌眼。

路繁从体态和行走的步伐便能看出对方武功根基,这二十个人的确都是外家高手。

“一个个来。”路繁抽出自己的剑,又丢给排头的小郎君一根棍,“你,出招。”

这小郎君看着刚到弱冠之年,眉眼青涩还未完全长开,此时路繁穿着宽松的襦裙乃是女子打扮,肚子已然微微隆起,他怎可对一孕妇动手。

“这……万一伤着女郎可如何是好?”小郎君腼腆不敢行动。

路繁道:“那你来接我一招。”

路繁说着一剑直刺,正往他心口而来,这一招极为劲猛,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小郎君心上猛跳,赶紧将木棍一横,相当勉强地将路繁这一剑挡了下来。

利剑划破了他胸口的衣衫,小郎君脸都白了,完全没想到这怀孕的妇人,动作竟然如此凌厉,是玩真的。

若刚才不是他反应灵敏的话,或许这一招真的会刺破他的胸膛。

其他人看这架势,神情全都紧张了起来。

主家可真了不起,即便是怀孕的妇人都有这种造诣,其他人岂不是更厉害?

路繁刚才那一招是在试探对方的武功根基和反应的灵敏程度,虽然狠辣,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可能真的将对方刺伤。

小郎君无法抵挡的话,剑尖将会在刺破他衣衫的最后一刻调转方向,避免伤害。

这是路繁练习多年,反反复复训练出来的雷霆一击,是她夺命的杀手锏。

没想到小郎君在毫无敌意的情况下还是挡住了。

路繁满意地笑了笑,对唐见微道:“这个武功不错。”

唐见微轻声道:“而且心肠不错,是个仁善之人。”

“可要。”

唐见微点了点头,问那小郎君姓名和旧职。

小郎君道:“回夫人,在下姓唐,单名为伏。和沈绘喻一样,曾供职于博陵城防。”

唐见微笑道:“哦?你也姓唐?博陵唐氏,说不定咱俩还是本家。”

唐伏虽是博陵郊野村夫,但自小就在博陵讨生活,唐三娘的名号自然没少听闻。如今见着了本人,被她这灿烂一笑弄得满脸通红,立即低下脑袋不敢直视,生怕玷污了对方:

“某生自唐家村,和贵主的博陵唐氏不是同宗。某少时耶娘病故,独自一人来博陵讨活计,在西边打了两年的仗,负责辎重运输,后来被调回博陵城防。原以为是升迁的好时机,却在一次意外之中摔断了腿,原本已经康复,却被卒长诬陷落下腿疾,不宜继续待于军中,竟被剥了职位,调派边疆出任文职。某实在不想去,便想方设法脱离了编制,打算继续留在博陵做点儿别的谋生。这些年什么都干过,勉强温饱。这回听闻童府招募仆从,这便想来一试。”

唐见微道:“原本的官爷如今要当仆从,也是为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