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挺适合你

陆仁很不习惯地把头发撩回肩后。

他一直留的短发, 没想到竟然在游戏里体验到了长发是什么感受。陆仁觉得有点麻烦,头发总控制不住地要往锅里落。

也找不到根头绳什么的。

这次从上一个副本脱离,又在新的副本中醒来, 陆仁有些惊慌地察觉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的身体跪在一座小神像前,低低念着祷词,在双目合上之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地毯上繁复的,似乎有着某种宗教图案的花纹。

陆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虽然只是仓促的一眼,但他仍记住了那座小神像的模样,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神像了。

前几个副本的记忆是最早恢复的,陆仁还记得旅馆那个副本里头络腮胡子献祭的, 最后杀害了旅馆里剩下所以活人的神像。

这两座神像连大小都一模一样。

陆仁花费了一点时间猜出他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很可能是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NPC, 而且自己这个人格显然占了下风, 他几次想要夺得身体的控制权都已失败告终。

最后只能十分无奈地听“自己”祷告。

这个身份不是信徒就是神父的NPC什么事情都不做, 就在祷告。他祷告时偏偏闭上了双眼,陆仁连观察一下周围环境都做不到。

直到他隐约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动静。

神父睁开了双目,缓缓站起,他虔诚地注视着神像,又走近了,低声道:“有客人来了。”

神像的黑石基座倒映出了他的神情。

陆仁看见自己带着一抹庄重斯文中又有着说不出的诡异的笑。

即使没有看到来人,陆仁也知道推开教堂大门的人大概率是白逐。白逐这次来得极快, 显然是从上个副本出来后没怎么休息就又一次进入了游戏中。

在神父离开祷告室的途中, 陆仁发觉这间不大的祷告室里竟然不止一座神像!基本占据了祷告室所有墙面的架子上每一层都密密麻麻摆着神像,那些神像无一不朝着神父祷告时跪下的地方,就好像全部注视着他一样, 连悲悯的微笑都变得诡异非常。

这样的景象只让陆仁觉得头皮发麻——然而现在身体也不受他控制了,神父往祷告室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计量过, 迈出的距离几乎没有多大差别。

他离开后,陆仁终于看到了教堂内部的景象,高大的神像最先映入他的眼中。那座神像显然是小神像的放大版,神父着的位置几乎和神像的眼睛平齐。

神父静静伫立了片刻,才走下楼去。

陆仁的注意力一直在白逐身上。

他看见白逐的目光由最开始的欣喜,到惊愕,最后是一片冰冷,便明白白逐这是认出了神父不是他。

陆仁很是歉然地想,虽然他知道白逐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但他却因为白逐能够认出自己而抑制不住地感到高兴。

陆仁是不放心神父的,这个NPC处处都透露出不对劲的气息。听着神父做饭时的喃喃自语,陆仁更是觉得宵禁的时候他一定要搞事情。

陆仁再一次试着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他把希望全放在了官方设计这个NPC时没把他的身份限制得太狠上。设定的威力有多强他自然清楚,游戏里的设定就好像现实世界一些定律一样,如果他控制的时间被限制死了,那么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

好在设定没做到那么绝。

陆仁到底还是夺得了控制权,真正的人和NPC之间,到底还是人的意志取得了胜利。

陆仁本来是想直接去找白逐的。

但是看到被厨艺似乎很烂的神父切得乱七八糟的菜,他还是默默退了回来。

……

陆仁试着开白逐的门,然后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陆仁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谁?”

陆仁:“是我,晚饭已经做好了。”

白逐的声音明显冷淡下来:“你放外面就行。”

陆仁叹了一口气。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门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陆仁便听见椅子被绊倒的声音,忙隔着门说道:“别着急,走慢点。”

可他这一句话好像让白逐更着急了,门锁咯啦咯啦拧了几次都没打开,陆仁生怕白逐把门给拧坏了。

门锁坚强地没有坏,安然无恙被打开。

白逐堵着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陆仁,紧张得声音发颤:“你记不记得你是谁?”

他紧接着又问:“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陆仁温声道:“我都记得。”

他抬了抬手,想给手中托盘里的饭菜增加一点存在感:“晚饭做好了,是我亲手做的。”不是那个NPC。

白逐这下子才放松下来。

之前的焦虑和担忧,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白逐调笑道:“陆教授好贤惠。”

说着侧开身,让耳尖又开始发红的陆仁进来。

贤惠的陆教授将托盘里的几碟菜一一取出摆在桌上,白逐合上门,回头便看见陆仁黑发软软地垂下,露出一张白净的侧脸来。

之前他看那神父怎么看怎么烦躁,现在一模一样的脸放到陆仁身上,他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陆仁长得真好看了。

他撩起陆仁一缕墨发,说道:“长发还挺适合你的。”

“真的?”陆仁有些难以想象,他还没清晰看见过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陆仁微微皱着眉:“但是太麻烦了,如果有头绳能扎下就好了。”

“头绳啊……”白逐环顾房间,“头绳我这里没有。唔,我搓点纸绳给你扎你介意吗?墙上刚好有本撕历。”

“好。”陆仁答得很快。他不清楚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只知道头发太长都有点影响他行动了。

于是白逐吃完饭后,就撕了日历搓纸绳。陆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动作:“你还会这个,现在纸制品已经很少了。”

“我家里有时候还会用。”白逐笑道,“我小时候和我哥喜欢缠着叔叔,但叔叔是个大忙人,他实在不想带孩子,就教了我们搓纸绳,让我们自己在一边搓着玩打发时间。”

白逐显然很久没有做这个,刚开始动作还有点陌生,但一下子就熟练起来,没一会儿就搓好了一条,虽然原材料是纸,但看上去颇为结实。

白逐对陆仁道:“我帮你扎上。”

他们此时正坐在床边,白逐就爬上床,跪坐在陆仁身后帮他扎头发。

陆仁很是乖巧的一动不动。

他发质细软,摸上去像是最好的锦缎,掌心柔顺的触感让白逐都有些不舍得松开。陆仁头发甚至都不需要用梳子梳理,手指梳几下就可以了。白逐用纸绳将它们简单束在脑后,垂眸便能看见颈后一抹瓷白。

“……好了吗?”白逐久久没出声也没动作,陆仁有些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