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节 烈牙城

天浩上次对付钢牙部就是这么干的。

先对付外围的小型村寨,封闭消息,然后集中力量攻击核心城市。战斗时间持续不长,攻势迅猛,猝不及防的豕人抵挡不住,瞬间崩溃。

这招很管用,所以这次又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巫鬃面色阴沉,她侧过脸,避开从对面直接冲进鼻子的那股臭味:“你大老远赶过来,口口声声说是有机密告诉我,就是这件事?”

“国师您一定要相信我,牛伟邦已经出兵,我来的路上差点儿遇到他们。”巫源急不可耐,音量不由自主提高。

“他们攻打的是哪个部落?”巫鬃问得很直接,透出浓浓的怀疑。

“烈牙部。”巫源对此非常笃定,手下亲信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烈牙部?”年迈的巫鬃发出冷笑,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我没收到烈牙部的求援。”

巫源很精明,他立刻明白了巫鬃的想法,急忙辩解:“大国师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您必须马上出兵,否则就来不及了。”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如果您不相信,现在就派出哨探前往烈牙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把消息带回来。”

巫鬃认真地想了很久,饱含阅历的眼睛有些浑浊,仔细观察着巫源。

“你是牛族人。”良久,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巫源的反应很快:“您不相信我?”

“我们都是巫师。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会倾向于你那边。可是说到战争……呵呵,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事情过于儿戏了吗?你是雷角部的族巫,偏偏是你来报告牛伟邦正在攻打我们的领地……换了是你,会相信吗?”巫鬃眼神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我不喜欢牛伟邦,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他的人头做成骨碗。”巫源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得很直接,巫鬃眼里的怀疑正在消失,却没有散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那句话:你毕竟是牛族人……好吧,你说烈牙部有危险,你们的人打到哪儿了?我当然会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总得有个大体的方向吧!”

“你们”这个词在巫源听来颇为怪异。他没有计较,略微思索,沿途经过的行进路线在脑海里出现。

“他们在西北方的……”

话未说完,一阵混乱的脚步和嘈杂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几名巫鬃身边的近侍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跑进来。

“怎么了?他是什么人?”巫鬃脸色骤变,从椅子上站起来。

为首的侍卫队长神色严峻,恭敬地行了一礼:“启禀国师,他是烈牙部派来的信使。”

前后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巫鬃心里再无怀疑。她连忙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脚步轻快,根本不像是几十岁上了年纪的老妇。他凑近长途跋涉明显已经脱力的信使,又惊又怒连声追问:“快说说,烈牙城现在情况怎么样?”

信使胸口急剧起伏,颤抖的声音难以连贯:“……烈牙城……被牛族围攻,大王派我……向大国师求援……尽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

烈牙城战斗比想象中结束得更快。

豕人特殊的相貌决定了他们无法被任何外族模仿。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基因传递,相互之间的认同感就此产生,哪怕不是同一个分部的豕人,仍会产生“他是我同族”的想法。

来自文明时代的天浩深知封锁消息的重要性。他宁愿分薄兵力,也要派出大量哨兵在战线外围游走。祖木在虎族领地经营的生意很不错,前前后后送回来六百多匹马。天浩从中挑出一半用于繁殖,另外一半组建游骑兵。

几千人的村寨,几万人的军队强推过去,顷刻之间被碾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会剩下。

后备部队展现出极高的工作效率。在前一阶段的战斗中,总共俘虏了多达四万余豕人,经过初步思想改造,他们很快接受现实,在少量牛族战士押解下,离开世世代代的居住地,缓缓朝着北面的磐石城而去。

古代军事史上有过无数次战俘暴动的例子。在天浩看来,这些可怕的案例无法成为这个特殊时代的危险依据。从某种方面来看,北方蛮族是一个整体,所有族群都会派遣最优秀的战士共同扼守锁龙关,相互之间的争斗虽由各部落上层贵族主导,对底层平民却影响不大。无论谁胜谁败,只是交换利益,反正王座上那个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替换,牛族、虎族、狮族、豕族、鹿族……只要老百姓能吃饱肚子,他们从不计较。

唯一不共戴天的仇敌,就是盘踞在大陆南方的白皮,以及黑鬼。

当了俘虏还能吃饱,这种事情在豕人看来难以想象,甚至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当然,吃到满饱是不可能的,最多八成,或者七成。关键在于牛族人提供的食品味道很不错,有油盐,还有肉。

对一些生活穷困的豕人来说,这已经是年节时候才能吃上的美味。

天浩做在烈牙城王宫高大的王座上,看着几名士兵分别抓住烈牙王的两只手,踩住他的背,将他紧紧按在地上,天狂将长柄战斧高举过头顶,带着无可阻挡的狂暴力量劈下,头颅离开身体,带着喷洒而出的热血,远远滚落。

平时对民众闭锁的王宫大门敞开着,集中在广场上的所有豕人俘虏都能看到这一幕。

杀人是一种必要的统治手段,只有残酷的刑罚,加上死者的尸体,才能慑服活人的大脑。

攻陷狂牙城同样的方法适用于烈牙城,区别在于混进城市的磐石城豕人数量没那么多。财帛动人心,只要给出足够的好处,城卫军厨子的位置不难得到。大把的麦角菌干粉洒下去,坚固的城门形同虚设。

王宫内外到处都是士兵,强壮的牛族战士与豕人战士混编成小队,监视着上万名战俘聚集的广场。弓箭手占领了制高点,张弓搭箭,警惕寻找潜藏的危险份子。

大殿和台阶上到处是血,更有面积大到上百平米的暗红,醒目的血痕从远处一直拖到近处,附近还有几具尚未处理的尸体。他们的头颅被砍下,光秃秃脖颈端口露出森白色骨头,负责行刑的牛族战士肩扛战斧,漫不经心用脚踢开散乱的骨头碎渣,几个强壮的豕人战士脱掉盔甲,高挽衣袖,抓住尸体胳膊或腿脚,费力地拉往广场右侧。

那里堆起很多临时土灶,大锅里烧着水,已经沸腾。

大殿外的平台上,四十多个豕人俘虏并排站在那里。他们有男有女,年龄不等,甚至还有尚未成年的孩子。所有人反绑着双手,全服武装的士兵在旁边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