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看着醉的人事不省的杰森, 如果不是调酒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对方真的只是喝了一杯酒，只看他现在的样子，布鲁斯觉得就算是喝上一瓶酒也喝不成这个样子啊。

他走到杰森的身边, 放轻动作将对方慢慢的抱了起来。

哪怕醉的一塌糊涂, 杰森的警惕心也并未因此消失。就像是提姆想的那样, 如果真的是他来触碰杰森, 绝对会遭到杰森的攻击的, 因为对方还没有被杰森纳入可信任的范围之内。

即使看过漫画的杰森很清楚, 提姆是个好人，可他们相处的时间终究还是太过短暂了。

因为来触碰杰森的并不是提姆，而是布鲁斯。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与气味，即使他们之前相见的时候还是剑拔弩张的, 可此刻, 杰森还是下意识的回抱住了布鲁斯。

他多熟悉这个怀抱啊, 哪怕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还是凭借着感觉立刻认出了对方。

这一刻，醉酒的杰森不需要用愤怒与恨来遮掩自己的在乎与爱。

也许他是真的醉了, 又或许，他其实再清醒不过了。

“布鲁斯……”一句像是怀念又像是责备的呼唤, 让布鲁斯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青年。

此时的杰森，比起当初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孩子, 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人了。他的脸上，不见了少年时的稚嫩与倔强, 多了一些属于成年人的责任与担当。

这不再仅仅只是他的孩子了, 对方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这一刻, 布鲁斯仿佛了也醉了一般。他暂时忘却了自己对杰森的不认同, 抛下了他们曾经的针锋相对。他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位父亲, 对自己的孩子说：“杰森，我带你回家。”

一旁围观这一切的调酒师感觉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大瓜，不过在钞能力的作用下，调酒师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毕竟自己以后还想要继续在这家酒吧干活呢，可不能得罪老板，何况老板给的真的是太多了。

被布鲁斯抱在怀中，依靠着对方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杰森彻底放下防备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睡衣躺在韦恩庄园的床上时，醉酒带来的头痛和疑惑让杰森的反应不由慢了半拍。

他好像是去酒吧喝酒，然后喝醉了……但是他怎么会跑到韦恩庄园来呢？

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杰森如同程序错乱的机器人，大脑瞬间死机。

不过缓了一会之后，虽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杰森并没有选择逃跑，他只是换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达米安以及提姆中的哪一位，或者是多位甚至是全部，为此他不停的在脑海中模拟，自己如果遇到了他们要说什么、做什么。

可是当他从房间中出来，却发现韦恩庄园中竟然空无一人，就连阿尔弗雷德都不在。

难不成昨晚自己喝多了之后大闹韦恩庄园，然后将他们都赶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杰森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在韦恩庄园没有看到人之后，杰森来到了蝙蝠洞。当初给予杰森的权限，并没有被布鲁斯取消，所以杰森很顺利的来到了蝙蝠洞中。

这里看上去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却又似乎变了许多。

站在那个放有自己制服的展示柜前，杰森的脑海中不由回忆起了自己死前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想的是要保护黛丽丝，想要让黛丽丝安全的离开。那个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布鲁斯知道自己死了，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会等着自己吗？那个时候，他想着，不论怎样，一定要拼尽全力回来。

现在，他死而复生，从亡者的世界回到了人间，可这个世界上，有人对杰森·托德的归来感到开心吗？

如果他没有回来，也许活在所有人心中的，是那个正义的二代罗宾，而不是如今这个和蝙蝠侠对着干的红头罩。

如果他没有回来，也许所有人还是会好好的生活，有他没他，对这个世界而言从来都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如果他没有回来，他就违背了当初自己对布鲁斯许下的诺言。哪怕对方也许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可现在的自己，同样是杰森·托德。

少年罗宾，是杰森·托德，青年的红头罩，同样也是杰森·托德。

如果他们可以接受前者，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后者呢？

也许，他们爱的从来就不是全部的杰森·托德。

他们爱的，是那个哪怕在犯罪巷中也不曾堕落的孩子，他们爱的，是那个会遵从蝙蝠侠不杀原则的二代罗宾，他们爱的，是没有愤恨与杀意的杰森·托德。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杰森选择的道路。哪怕他没有被小丑杀死，他也会走上这条路，最多就是比起现在更加冷静、理智一点罢了。

从犯罪巷中走出来的杰森，从小就最喜欢漫画中的红头罩的杰森，从来就不是不杀原则的忠实簇拥。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未来要和蝙蝠侠分道扬镳。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最后看了一眼展示柜后，杰森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没有选择带走这件制服，哪怕这曾经是他自己的。

就让它放在这里吧，就让那个曾经的杰森·托德默默的埋葬在这里吧。

也许在布鲁斯的心中，他的二儿子早就死了，如今活着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披着杰森·托德皮的魔鬼。

可是布鲁斯，你怎么可以期待着一个犯罪巷的孩子如同你想象中那样长大呢？如果你真的那样强烈的期待，那么那些傲慢与偏见又是从何而来呢？

人总是这样的矛盾与复杂，杰森讨厌这样，可他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明明想着要和他们所有人分道扬镳，可心中却始终放不下，舍不得。

曾经的爱是真的，信任是真的，付出是真的，承诺也是真的……

但是同样的，现在的愤怒是真的，恨是真的，手上沾染的鲜血也是真的……

他不像是达米安，在还不能分辨对错的年纪被自己的母亲教导着杀人，他是清醒的、自愿的走上这条路的。

这才是他杰森·托德的路。

一路走来，杰森看到了许多自己在时，蝙蝠洞中没有的东西。当他的目光停留在一盘录像带上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场来自小丑的录像，那记录下了自己死前的影像，是不是被小丑寄给了布鲁斯呢？

杰森很清楚，小丑绝对会这样做的。可是哪怕看了那个，布鲁斯依旧没有选择杀死小丑。

杰森不知道自己是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悲哀。

庆幸于蝙蝠侠不会因为杀死小丑变成漫画中画的那个样子，悲哀于自己的死亡在布鲁斯的心中比不上他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