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盛筵(第2/3页)

“真的?”拉拉万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只眼睛立刻瞪了个滚圆。

上次跟六神商行签署的合同,他认定自己吃了大亏。又鉴于张潜现在已经步入高官行列,不宜得罪。所以,他才宁愿送给张潜九百九十九头牦牛,让双方的合同作废。

而张潜把牦牛收下之后,却按照原合同给了他两千盒万金油,并且不阻止他将剩余的牦牛卖掉,自己去买绿色低价的万精油。里里外外,等于让他多赚了一大笔,如何让他喜出望外?!

“真的!你一会儿跟我师弟,就是他来交割便好!”张潜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拉过郭怒,与拉拉万望相对,仿佛自己根本不懂得做生意一般。

事实上,他却坚信,只要拉拉万望将两种不同颜色的万金油带回吐蕃,穷奢极欲的吐蕃贵族和僧侣们,肯定不会为了省钱,而选用绿色的低价版。这种“贵族”消费心理,在另一个时空,早就得到过充分的验证,压根儿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推翻。

“贵人,张少监,你是真正的贵人!”终于确定,自己平白占了一个巨大的便宜,拉拉万望感动得张开双臂,直接给张潜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必,不必,咱们在商言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跟我师弟两个接洽!”张潜一纵身躲出半丈远,心有余悸地拱手还礼。

随即,又命令家丁喜多肉走到牛群之中,先挑了两头看上去最肥最健康的牦牛,快速带回到自家院子。

大唐不准宰杀耕牛,所以即便是任、郭这种豪富之家,平素也很少能吃到牛肉。而底下的家将家丁们,更是连口牛肉汤都没资格喝上。因此,发现有不怕官府追责的牦牛肉可吃,大伙人人都兴高采烈,根本不用张潜下令,就迅速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而当第一头牦牛变成牛肉和牛骨头,众人才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天太热了,牦牛出肉量也太大。一头牛至少能顶两口大肥猪,如果当天吃不完的话,剩下的牛肉和骨头,第二天恐怕就得臭掉。而长安的天气,也不适合牦牛生存,将其余的牦牛像普通牲口那样关在庄子里,一个月内恐怕就得死掉一半。

“先杀十头,做酱肉和肉干儿。然后给张世叔,孙御医和贺前辈他们,各家送两头牦牛过去。其余的,交给二师弟和三师弟家的商行寄卖。”张潜才不相信,偌大的长安城,连一千头牦牛都消耗不掉,果断挥手下令。

刚刚打发走了拉拉万望的郭怒和正对着牛骨头发呆的任琮两个闻听,立刻就来了精神。答应一声,各地去给家丁布置任务。不多时,就将九百多头牦牛给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待庄子周围,再也听不见猪一样的牛叫。第一批肉,也都腌入了味儿。张潜亲自下场,将家里的厨子和略懂下厨的仆役们,指挥得团团转。很快,就将烤牛排,炖牛肉,炒牛柳,煎牛舌等一系列与牛有关的美食,端上了餐桌。

管家任全取来已经陈放了七八个月的菊花白,指挥仆妇殷勤地给客人们倒满。郭怒、王毛伯等人,先一起向张潜敬酒,随即,又集体吃了一盏张潜的回敬。然后,大伙就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第一肉还没等咽下肚,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收到牦牛之后的张若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拉着正在他家中下棋,过几天即将前去益州赴任的毕构,兴冲冲地找了过来。

二位老者当中,一个与张潜有通家之好,另外一个对张潜有举荐之恩,当然全都不能算作外人。而大唐的传统,又是分桌用餐。于是乎,张潜立刻命令仆役又搭了两张矮几,邀请两位长者入席,举杯相敬。

张若虚从青年之时,就喜欢美食、美酒和美人,到老了也没啥改变。肉来动筷,酒来举杯,吃得不亦乐乎。而毕构,一年之内经历了两次贬谪,对朝廷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因此,也不再顾忌自身形象,大手抓肉,大口喝酒,放浪形骸。

正喝得眼花耳熟之际,管家任全忽然又匆匆跑进来汇报。左骁卫将军牛师奖,前来登门拜访。当即,张潜就是微微一愣,放下了酒杯,低声追问:“牛老将军?他来找我?你没听错?他带着几个人,说有什么事情没?”

“东主,这是他的名帖。”管家任全接待的大人物多了,早就有了一定经验。躬下身,将一份名帖在张潜面前轻轻展示,“只带了四名侍卫,没打任何仪仗。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向东主您当面请教。”

“请教?”张潜闻听,愈发觉得满头雾水,皱着眉头,小声沉吟。

他跟左骁卫将军牛师奖,总计只打过几次照面儿,并且其中大部分还是在上朝之时。而私下里,可谓毫无往来。此人今天连个招呼都不提前不打,就忽然闯到城外的庄子里登门求教,未免来得也太唐突。

“请他进来一起喝杯酒就是,他是个琅铘郡公牛进达的后人,全家都是纯粹的武将,没啥花花心肠。他担任左骁卫将军也没多长时间,去年夏天时候应该还在安西!”毕构坐得与张潜距离近,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想了想,笑着给张潜出主意。“他若是来找你麻烦的,老夫在,刚好帮你化解了误会!”

“多谢前辈!”张潜闻听,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站起身,笑着说道:“那我就先去迎接一下牛将军,二师弟,三师弟,你们俩帮我招待前辈和各位朋友!”

“是!”郭怒和任琮答应着点头,随即,举着酒盏,继续向所有人劝酒。张潜则借着三分酒意,放心大胆地走向了自家院子门口。

本以为,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那牛师奖既然来了,就一起凑个局,也算热闹。谁料,见了面,刚刚寒暄完毕,就听见对方沉声询问:“张少监,老夫听闻你是墨家子弟,此话可否当真?”

“不能算假吧!”张潜自打来到大唐,不知道被人问了多少回类似的问题。心中早就有了一个非常稳妥的答案。因此,一边将牛师奖朝家中让,一边笑着点头,“但是与世人所说的墨家,大不相同。在下出身于秦墨门下,而秦墨只是墨家的一个分支。自打秦国被汉取代之后,就一直避居深山,不问世事。与其他墨家传人,更无往来!”

顿了顿,趁着牛师奖正在消化自己的解释,他继续说道:“前辈里边请,家中刚好宰了几头牦牛,招待朋友。正准备前往益州赴任的毕别驾也在。前辈如果不嫌在下这里简陋,就一起喝上几杯。”

“毕隆择也在?这厮,老夫还在为他担心,他却跑到你家喝酒吃肉!”闻听“毕别驾”三个字,牛师奖的脸色,瞬间就开始融化。皱了皱眉,笑着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