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咒·101

窗外阳光明媚, 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铺洒了一地。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这两个倒霉孩子低垂着脑袋乖巧地跪坐在地面上,接受着来自代理师长的严苛训诫。

七海建人的眼神如冬日的寒风般肃杀,混血儿锋锐的面部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一样的冷硬, 浑身散发着相当死板严谨的气息。

明明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场面, 背景音却是五条悟欢快到跳脱的声音。

“特级咒灵「真人」,确认由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成功祓除……”

“哎呀哎呀,七海海, 你看悠仁和野蔷薇多厉害呀, 包抄、夹击、祓除一气呵成, 那可是特级呢~”

学着虎杖悠仁对七海建人的称呼,五条悟的话语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但随之变化的是七海越来越冷硬的神情。

两个跪坐着忏悔的新生拼命地在给五条悟使眼色, 希望这个熊孩子能发发善心别在提这件事。

不听前辈指令、返回危险的交战场地、越级挑战特级诅咒……哇七海先生的脸上又黑了一度啊啊啊啊!

丝毫没有理会学生们的挤眉弄眼, 五条悟假惺惺地劝诫着似乎在生气边缘的七海建人, 不断地大鹏展翅。

悠哉看戏的某个屑老师站在两个学生的身边,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七海不要这么严厉啦”、“生气的话会老得更快呢”这种垃圾话。

被这个烂人骚扰着的七海建人额角爆出了青筋, 抽出包裹着粗布条的短刀强硬地正义制裁了熊孩子。

最后, 五条悟、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排排坐般地一溜儿跪坐在地面上, 低眉顺眼地听着对面七海建人秋风扫落叶般的耳提面命。

一旁全程看戏吃瓜的伏黑惠看着受到制裁的五条悟, 忍不住摸出了手机, 咔嚓一下地拍下了某人挨训的黑历史。

就很爽。

……

一间雅致的和室。

换下了军装的福地樱痴披上了黑羽色的羽织和袴, 腰间别着的刀刃刀鞘泛出了漆黑的光亮。

他整个人如同无锋的重剑一般, 身着军装时的锋锐之气竟也被和室古典传统日式风格冲淡了许多。

推开木质的隔门, 袅袅的酒香杂糅着一丝樱花的气息被柔和的微风徐徐送来。

风信稚换上了一身色调浅淡的西阵织和服,鎏金的衣摆处绣上了黑金色的丝织图案, 后衫开口边沿镂空般地织绘着星雪般的富岳夜景, 雪色的晚樱春光在袖口大片大片地绽放。

他鸢色的眼睛也辉映进了覆盖了盈亮霜雪的樱花光景, 清隽雅致如同平安遗风一般美好,是高悬夜空的无暇孤月。

开放式的隔间一侧是满目的落樱飘零之美,惊艳旖旎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此地分毫。

微雨,樱花煮酒。

风信稚轻轻拨弄着煮酒的器具,垂落下的纤长发丝衬出了裸露在外肌肤的白皙,轻颤的睫毛微微抬起,唇齿轻启。

“久等了,福地先生。”

散发着晚樱之美的酒香更加浓郁了几分。

视觉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冲击之意,福地樱痴深深地看了风信稚一眼后沉默落座,顺手解下腰间别着的刀刃,随意放在了身边。

他接过风信稚递来的酒盏,神情微妙地看着清澈酒液中上下沉浮的浅绯色花瓣,像是绽放了全部的物哀盛景一般。

清冽的酒香不断勾动着他胃里的酒虫,福地樱痴自然选择一干而尽,浓烈辛辣的滋味顿时在口中弥散开来。

“大暴君。”

这是他最爱的酒名,哪怕喝到耍酒疯也会乐此不疲来上几坛子。

福地樱痴视线直视着对坐的风信稚,眸色渐深,声音带着一点沧桑之感。

“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信稚轻抿着酒液,任由酒液润湿了嘴唇,露出了细嫩而艳丽的樱红色。

他声线清浅,微凉的淡漠之意仿佛融化在了温酒之中,只余下醇厚的清丽姝色。

“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

“就比如,所谓的——「天人五衰」。”

话音未落,和室的氛围顿时就冷凝了起来,平静的表象之下,激烈焦灼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微风拂来,树上浅色的樱花缓慢飘落。

福地樱痴沉默着用握拳的单手抵住了下颚,视线如鹰隼一般锋锐,整个人好似一柄出鞘的军刀,随时都有斩首之意。

“你知道——?”

“所以为了这个,你把森鸥外安排进了军警?”

无从查证的罪行、干净崭新的履历、尘封消失的过去……

从化名为森林太郎的森鸥外进入军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对方来意不善。

风信稚放下了酒盏,眸光平静地对上了福地樱痴的视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不止如此。”

“我更想借助您的影响与力量镇压住军警、政界、乃至这个国家。”

“以骨为刀,以血做刃——铲平、屠杀、灭绝那些身为「天人」的执政者。”

每字每句如同暴雨敲击着鼓面一般,不断激越着福地樱痴内心深处的渴求,像是久旱之地落下了甘霖。

他审视般地看着对面如樱花般绮丽的少年,发觉自己竟找不到一个词汇能够契合风信稚,好似绝无仅有一般。

是——同类?

不,更像是神明从高位俯视人类,不含悲喜,无关善恶。

福地樱痴看向了外面昳丽的樱花之景,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在衡量着风信稚的言语。

半晌,他缓缓开口。

“你会怎么做,像上次横滨的混乱一般,将一切暴力破除吗?”

闻言,风信稚轻声发笑,微微垂落的目光顺着酒盏里的樱花沉沉浮浮,衬得袖口的晚樱莹白如月。

他姿态随意地将酒盏端起,神色间流露出了浅淡的疏狂之意,与清艳绮丽的美感混杂着交织在一起。

举盏,一饮而尽。

清澈的酒液顺着酒盏的边沿滑落,勾住了他修长的指尖,似落非落。

风信稚轻轻挑起眉梢,极为冷静的瞳孔深处蔓延出一丝惊艳的绮丽笑意,仿佛在对弈的棋局之中沾染上了危险又刺激的狂徒气质,冷艳又暴虐。

“自然是——从里到外,完全颠覆。”

指尖处的酒液顺势砸落在地,绽开了一簇浅浅的水花。

风止,花落。

和室里有一瞬的死寂。

单手托腮的风信稚歪着脑袋看向了对面的福地樱痴,像是笃定对方会接受他的邀约,成为共犯。

“啧。”

静默了很久的福地樱痴像是发牢骚一般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风信稚的视线中无端夹杂着些许微妙的叹气与妥协。

他接过风信稚再一次递过来的酒盏,脸上浮现出隐隐的郁闷之色,小声嘀咕着。

“福泽是哪里找来这样的学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