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邀约(第3/8页)



  我不明白这种感情——将那么多的痛苦、狂怒、渴望和绝望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叫它什么。

  “麦克,我想你应该答应她。”贝拉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麦克的希望骤然落空了。在另一种情况下,我本来应该感到快活,不过我已经迷失在这份痛苦的余震里——紧接着,我为自己的痛苦和狂怒而自责。

  爱丽丝说得对。我还不够坚强。

  现在,爱丽丝将看到未来变得旋转扭曲,这会让她高兴吗?

  “你是不是已经邀请了别人?”麦克。他朝我看了一眼,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起了疑心。我意识到我已经背叛了我的意愿;我的头朝贝拉那边侧过去。

  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妒忌——妒忌那个被这女孩选中的人,不管他是谁——突然,我知道那份不知名的感情叫什么了。

  我在嫉妒。

  “没有。”女孩用迁就的语气说。“我根本就不打算参加那个舞会。”

  她的话让我缓解了痛苦。突然,我把自己当作了竞争者。

  “为什么?”麦克用几乎粗鲁的语气问道。我被他这种语气激怒了,我有一点龇牙咧嘴了。

  “那个周六我要去西雅图。”她回答道。

  好奇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残酷——既然我对一切都刨根究底了。我要尽快知道她打算去哪儿,为什么去。

  麦克的语气像在诱骗一样,令我不快。“你不能在别的周末去吗?”

  “对不起,不能。”贝拉直率地说。“所以你不应该让杰西卡再等了——很不礼貌的。”

  她为杰西卡的感受担心,这煽起了我嫉妒的火焰。很显然,这个西雅图之行是一个拒绝的借口——她拒绝他,单纯是因为不想背叛她的朋友吗?她是那么的无私,完全会这么做。会不会实际上她很想答应他?又或者这两种猜测都是错的。她是不是对其他人感兴趣?

  “好吧,你说得对。”麦克咕哝了一声,他是那么的消沉,几乎让我可怜起他了。几乎。

  他把眼睛从女孩身上挪开,一下子切断了我在他脑子里看见到的女孩的脸。

  这让我无法容忍。

  我扭过头去,一个多月来第一次看向贝拉,亲自去读她的脸。这么做让我的痛苦一下子缓解了不少,就像一个长时间憋气的人猛然吸入大口空气。

  她闭着眼,双手托腮。她的肩膀防御性地向内弯成弧形。她轻轻地摇一摇头,好像想把脑子里什么东西赶出去似的。

  沮丧啊沮丧。

  班纳先生的声音将她从冥想中扯了回来,她的眼睛缓缓张开。也许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她很快看向我。她凝视着我的眼睛,带着同样让我读不懂的表情,这份困惑长久以来一直折磨着我。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不到懊悔、内疚和狂怒。我知道它们会回来的,很快就会重新降临,可是眼下我正被一股陌生的、紧张不安的强烈的情绪恣意包围着。就好像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不是失败。

  她没有把目光移开,尽管我的注视充满不合宜的强烈情感,徒劳地想要透过她那明亮的褐色眼睛读懂她的心思。

  我能从瞳孔的中看到我自己的眼睛,看到它们充满了黑色的干渴。距离我上次捕猎已经将近两个星期了,对我来说,今天不是最安全的日子,我会轻易崩溃。不过这份黑暗似乎并没有令她受惊。她没有将目光移开,一抹柔和的,极具破坏性的、诱人的粉色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现在正想什么?

  我几乎要问出声来,不过这时班纳先生叫到我的名字。我朝他那边瞥了一眼,迅速从他脑子里找到答案。

  我飞快吸入一口气。“布雷诺斯循环。”

  干渴烤焦了我的喉咙——让我的肌肉绷紧,嘴里装满毒液——然后我闭上眼睛,竭力想让自己别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她血的渴望上。

  魔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魔鬼正在狂喜。他在拥抱这双重的未来,那给了它百分之五十五的机会,让它得到它热切渴望的。而那第三种未来,那个我试图以意志力争取的游丝般的未来,正在崩溃——被我的嫉妒摧毁,所有一切都将如此——他就快接近目标了。

  我干了什么?

  我知道这场仗已经输了,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坚持我原来的想法了,我把头转过去,再一次盯着这个女孩。

  她把脸藏在头发后面,不过我还是能够透过头发的缝隙看见她两颊现在已变作深红。

  魔鬼喜欢这个样子。

  她再也没有跟我对视,却紧张不安地将一绺黑发卷在指尖,她那纤细的手指,和那纤细的手腕——看起来是那么地易碎,好像我轻呼一口气就可以将它们折断似的。

  不,不,我不能这么做。她太脆弱,太美好,太珍贵,不该得到这样的命运。我不能允许我的人生去打乱她的人生,去毁了她。

  然而我也没办法离开她。这点爱丽丝说得对。

  下课铃响了,她开始收拾东西,看也没看我一眼。这让我失望,不过我也没有想过她会看我。那场意外发生后我对待她的态度是不可原谅的。

  “贝拉?”我说道,我不能阻止自己。我的意志力已经被撕得粉碎。

  她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看向我,她转过身来,一脸的谨慎和不信任。

  我提醒自己说她有充分的理由不信任我。她本该如此。

  她在等我说下去,然而我只是看着她,在读她脸上的表情。去抵抗我的干渴。

  “怎么?”她说道。“你又开口和我说话了吗?”她的语气由于愤恨而变得尖锐,就像她的愤怒一样,十分可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不,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这么做。如果我可以的话。

  “不,其实不是。”我告诉她。

  她闭上眼睛,这让我沮丧。这切断了我了解她情绪的最好通路。她长长的、慢慢地吸了口气,没有睁开眼睛。她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她开口说话时一直闭着眼睛。很显然这不是一般人说话的方式。她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