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擎池可能是在场最可怜的存在。

被容玉紧赶慢赶地叫来帮忙演一个角色,演的还是个全武行,跟殷染大打出手后好不容易把事情解释清楚,人已经挂了不少彩。

“多年不见,殷护法的修为更进一步了,小王若是再不喊停,你怕是真要抽了小王的龙筋。”擎池一边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边埋怨。

知道人家只是来帮忙的,殷染很是抱歉:“此事是我错,改日若王上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擎池叹了口气道:“无妨,这都是我自愿的,谁让我生来多情,特别喜欢为这人世间的绝美爱情献出自己的力量呢?”

他轻飘飘地看了看一身红嫁衣的丛音:“殷护法还是快继续你们的婚礼吧,别错过了吉时。”

他话音落下,身上的红色喜服开始溶解,化作点点红光落在殷染身上,殷染些僵硬地被换上喜服,擎池随意披上银蓝色的外袍,笑吟吟道:“如此甚好,般配般配。”

他鼓着掌后退,仰头望向御座之上,发现事情虽然圆满结束了,但容玉这个“导演”一点都不愉快的样子?

相反的,他表情很凝重,还点难看?

倒是他身边的稚颜些笑意藏不住,张罗着婚礼继续,由声音奸细的啼鸣鬼喊着拜天地。

大约是女子的本性,也可能是有了身孕之后稚颜变得更感性了,看着殷染和丛音拜天地,稚颜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大魔头。”她牵住容玉的手,感动地想说什么,却一偏头就见容玉忍什么忍得很煎熬。

“?”稚颜担忧地凑过去,“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这都是第回了,到底怎么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份担忧很深刻,看得容玉哪怕搞不懂这件事是为什么,也莫名点“欣慰”甚至是“享受”了。

“无妨。”他深呼吸了一下说,“只是有些……”

太恶心了。

想吐。

按理说修炼这么多年,容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问题就跟挠痒痒一样,不该有任何不适的。

这可比当初分裂出另一具身体时舒服多了。

但是……

怎么就这样难以忍耐呢。

送了丛音和殷染入洞房,回了寝殿之后,容玉找到了原因。

他解了腰封,些懒散地斜倚床榻,看着稚颜忙里忙外给他倒水、安置,在他喝水时还轻抚着他的额头温柔地问他好些了没,简直是从这幽冥界到了九重天。

用稚颜的话说就是,一下子到了天堂。

这感觉太好了,让人觉得自己仿若废物,容玉也甘心当这样一个废物。

所以他喝完了她倒的水,把水杯扔到一旁直接靠到她怀里幽幽道:“还是没好。”

他闭上眼睛,银色的长睫微微颤动,眉心殷红的竖纹若隐若现,稚颜忧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轻柔地说:“你那条竖纹都出来了,一定很难受吧?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听她说话好像带了鼻音,容玉也不忍她再担心下去,但还是磨磨唧唧在她怀里不肯挪开。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微凉的呼吸弥漫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令人安然的气息,半晌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你了身孕。”容玉慢吞吞道,“算算时日,如今也该开始些反应了。”

“……”是哦,算算时间也该有孕反了,但是,“我很好啊。”稚颜拧眉道,“我没有点不舒服,这和你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说着说着,稚颜就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枉费跟了本君这样久。”容玉靠在她肩上抬眸看她,仿佛气息极其微弱道,“你这笨脑子,如今越发聪明了。”

稚颜捏住容玉的鼻子,撤开身说:“我才不笨,只是你一直觉得我笨罢了。”

说完,看着他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语气复杂道:“真是我想的那样吗?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孩子在我肚子里不是吗?怎么会是你这样难受?”

容玉仰躺到床上,稚颜跟着爬上去,跪坐在他旁边,看他半阖着眼好似真的很难受,不由地伸手为他轻抚胸口。

“别这样。”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她,“你若如此,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是看你太难受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这个。”稚颜红着脸把手拉回来。

容玉躺在那,银灰色的发铺满了床榻,琥珀色的眸子凝着她轻声道:“不知为何,越是如此煎熬难耐,越是让我想要……”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直接地看着她,这还需要说下去吗?不需要了。

他能想要什么呢?

想要她罢了。

稚颜穿书前才刚成年不久,说实话,对这事儿并不太懂,但遥遥记着不知在哪看到的,孕育子嗣时,因为身体内的变化,多少会点冲动。

容玉替她出现了孕反,现在也替她冲动了。

她揣着崽崽,却和没事儿人一样,一时歉疚。

“对不起。”稚颜趴到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他平稳力的心跳,“都怪我,这本来是我该承受的,现在全都到你身上了。”

身子被揽住,容玉的手臂很长,很力,他抱着她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

“不必道歉。”容玉的声音没了方才的微弱和不稳,从容淡定起来,“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方才那般反应,只是想骗你多多关照罢了。”

稚颜没说话,抓着他心口的衣料自我纠结。

“不要觉得歉疚,若我没猜错,会这样是因着我体质特殊,在玄影秘境那次你我修为转换,如今算是生死一体,我起初没有发觉,但现在想来,这些反应会到我身上,是因我心里想要这么做。”

稚颜倏地起身,长发垂下来扫过容玉的脸,容玉半眯着眼,眼神些迷离。

“你心里想要这么做?”她有些诧异,“为什么想要这样?”

为什么会?解释起来很简单。

容玉半撑起身子,银灰色的发洒下来,柔柔的光像银河里的星子。

稚颜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得明丽而温润,如皎月青玉,辉光惑人。

她不自觉低下头去,两人呼吸交织,容玉轻轻地说:“回来之后我研习古籍,了解修士孕育子嗣之艰难,字字读来,只觉万分辛苦,那时我便总会想,若你也这样,要如何替你缓解。”

他手落在她后颈,轻轻抚着她的脖颈,声线越发柔和:“旁人孕育子嗣已经很难,孕育我的子嗣应当更难,这难题令我夙夜难寐,如今生出这种变化,也算是合我心意。”

……

他从开始说这件事就用着很柔和很无所谓的语气,仿佛并没做什么一样。

稚颜听在耳中,却好像看见了他私下里研读古籍时候烦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