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是他说的?他这么跟你说的?”杨幼兰又怒了,“这个狗屁男人,当初明明说好会瞒着……”

话没说完,被身旁的孙雁风扯了下胳膊,戛然而止。

眼神飘忽得厉害,杨幼兰深喘几口气,理智恢复了几分:“没有的事,我哪有这本事?你俩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编故事呢?”

李碧菡自是猜到她会不认账:“那濛濛病了这么些天,你为什么都不来看一眼?”

“时怀亦不让我看啊。”杨幼兰理直气壮,“当年把他送回时家,我就答应了不再和孩子见面。”

李碧菡笑了下:“可是你也没做到啊。”

说着她转过身,从背后的斗柜上拿起一本摊放的相册,举着质问杨幼兰:“不然,你说说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本普通的相册,只不过上面的照片从角度看都是偷拍,而且主人公全部都是时沐。

杨幼兰这辈子过得稀里糊涂,对孩子倒是上心,照片从时沐幼儿园时期开始按顺序排列,还在每张下面标注了拍摄时间。

许是昨晚还拿出来翻看,看完忘了放回去,李碧菡今日一进门就看见了这相册,并在两米开外一眼确定照片上的是谁。

怎么说也是她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她不可能认不出。

也正因时沐被她宠了二十年,疼了二十年,她才更接受不了二十年的付出全部弄错了人的事实。

李碧菡忍不住问杨幼兰:“濛濛的呢,濛濛的照片在哪里?”

那二十年,她也给时沐拍了许多照片,比杨幼兰这本多得多。可是她的濛濛呢?她的濛濛因为不讨她喜欢,平时在家里连面都不敢露,她更是从未动过给“小三生的孩子”拍照的念头。

这本相册和房间里的那本画册一样,是杨幼兰的宝贝。宝贝被人拿走,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抢,李碧菡比她高,又穿了高跟鞋,轻松一举就让她跳起来也够不着。

杨幼兰急红了眼,任凭身后的孙雁风怎么拉怎么劝,都无法再保持理智。

“还给我,把相册还给我!”她气急败坏地拉扯李碧菡,“我的沐沐,我的沐沐合该有好多照片,合该被人捧着长大,你生的又算什么?”

“当年我早就跟时怀亦好上了,我还为他流过一个孩子。那个狗东西为了前途娶你,把我养在外面,我就偏不让你把儿子生在前头!”

“虽然还是让你早了两个小时,不过早产的滋味不好受吧?看着自己儿子被抱走很难过吧?”原本只是信口发泄,杨幼兰却越说越解气,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啊,帮我养了二十年孩子,却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冷眼相待,我这些年就指望着看这场笑话呢哈哈哈哈!”

她笑得疯癫猖狂,全然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

傅宣燎和蒋蓉闻声进屋,就见李碧菡手臂一松,把相册丢在地上。

不过看起来还算正常,至少没有被激得情绪崩溃。

只是心脏抖得厉害,由内向外,整具身体都跟着细细颤动。

“这是承认换孩子了?”嘴唇在颤抖中翕张,李碧菡捂着心口急速喘气,自言自语般地说,“承认就好,承认了,就好……”

(下)

场面一度无法收拾,蒋蓉打了报警电话。

警车停到楼下的时候,李碧菡和杨幼兰脸上都挂了彩,要不是傅宣燎和孙雁风一边一个的拉着,说不定真会闹出人命。

就算承认了,杨幼兰认为自己仍是赢家,耀武扬威道:“你这个蠢女人,活该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

李碧菡好不容易缓过来,囿于修养说不出尖酸刻薄的话,便抓紧一切时间逼问:“濛濛的照片呢,总该有几张吧?放在哪里,快拿出来!”

杨幼兰又笑起来:“没有啊,我养了他八年,天天都能看到他,有什么好拍的?”

“你好狠的心。”李碧菡哽咽道,“他做错了什么,他是无辜的啊!你养了他这么些年,难道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感情?”杨幼兰笑出了眼泪,“有每次我看着他睡着的样子,都恨不得掐死他!我让他活着,把他送回时家,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所以你指使时沐偷他的画?你那样对他,一定会遭报应的!”

“什么偷画?不是他偷我沐沐的画吗?”杨幼兰扬声道,“全世界都知道,是你儿子时濛偷了我儿子时沐的画,就像你偷了我时家夫人的位置一样,报应,这才叫报应啊!

傅宣燎先是惊讶于李碧菡知道了这件事,而后又被杨幼兰的一番话激得怒上心头。

他说:“那幅画出自时濛之手,就是属于他的,有的是办法为他正名。”

杨幼兰愣了下,这才将视线移到傅宣燎身上。

“是你啊。”她揩了把眼角的泪,“你不是喜欢我们家沐沐,恨死时濛了吗?”

傅宣燎坦然道:“我只恨真正偷画的人。”

许是不想时沐的身后名受污,杨幼兰忙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画是我让偷的,是我让他去偷的!”

“我的沐沐那么可怜,他多要点东西怎么了,你们不是都说喜欢他,疼他,这点小事都要追究?”

“这不是小事。”傅宣燎说,“在他动了这种歪念头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时沐,就已经不配得到宽恕。”

杨幼兰大半辈子都在为自己争一口气,“不配”二字自是踩了她的痛脚。

“你说不配就不配?我的沐沐天生好命,合该是时家的嫡少爷!”她冲李碧菡扬起下巴,眉飞色舞道,“要怪只能怪你儿子命不好,从你肚子里出来,我的沐沐合该沐浴着阳光长大,你生的就该待在阴沟里!”

可想那八年时濛没人疼没人爱,过得有多苦。想到小时候总看见时濛畏畏缩缩往桌子底下钻,傅宣燎心疼之余,更气得咬紧牙关。

他拉住要上前的李碧菡,怒视面前心思歹毒的女人:“他命好得很,碰到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不顺利。可是这个坎儿他已经迈过去了,之后的人生便全是坦途。”

“属于他的东西,你们一样都抢不走。”

警察的到来令喧嚣暂时停息。

主要做的是纠纷调停,关于二十几年前的事件追溯,警察只简单记录,预备移交相关部门跟进处理。

傅宣燎直觉孙老师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不过混乱的场面不容他多问,想着之后立案起诉时再彻查追究也不迟。

出门的时候,杨幼兰仍疯了似的在身后念叨“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倒是一直默不出声的孙雁风跟了上来,往李碧菡手里塞了个小小的白色纸袋。

李碧菡是从医院打车来的,回去便直接坐上傅宣燎的车。

蒋蓉与她本就是闺中密友,又都是当母亲的,见她弄成这样感同身受地难过,在后座拿消毒湿巾和面纸小心地替她擦拭脸上的伤口,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