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上司(第2/3页)

言涿华随手就把那宣讲的黄纸,往雪地里一扔:“我才不去。哎,你带我一程呗。”

言昳缩回脑袋:“不。你要是吐我车上,我车就不用要了。”

她说罢,马车便朝山上扬长而去。

只剩下两个友人一脸鄙夷的看着言涿华:“行啊,见了小丫头,就忘了哥们。你去啊,你怎么不去扒人家的车啊?”

言涿华回头讪讪的笑:“我这不是怕冷,想赶紧回去吗。走走走买姜茶去。”

两个友人朝他踢了几脚雪,凑在一块骂道:“咱俩走,别管这见色忘义的丢人玩意!”

言昳回了上林书院,韶星津要来游学讲学的消息,已经传得几乎人尽皆知了。现在韶星津也算是学界红人,说是他通读东西史家典籍,融会贯通,时常会发表一些新派的文章或学论。其实现在的朝廷革新百年,最受欢迎的就是韶星津这种骨子里是士人思想,却鼓励革新、扩大民权的新派学士。既讲世界大势、殖民战争,又懂汉唐两宋政治得失。讲学,论事,上下古今,究沿革得失,引欧美事例以作比较。

韶星津估计是知道他爹的名声太传统,不好适应当下时代,所以走了一条新路子。

他又年少俊朗,还在《实务经报》这样的报刊上多次发表真知灼见,在上林书院也是粉丝众多。言昳不但在广场的告示栏那儿看到了好多宣讲的黄纸,甚至回了院子之后,还瞧见白瑶瑶手里也拿了一张。

她转头朝言昳惊喜道:“你知道星津哥哥要回咱们书院了吗?”

白瑶瑶只比言昳小个半岁,个头却比她娇小一截。

言昳喜欢穿红簪金,描眉涂脂,是那种让人瞧一眼,哪怕闭上了眼睛也仿佛觉得刻在眼皮上那种张扬漂亮。

而白瑶瑶在下雪天里,更是素淡娇怯如一片雪花。她毕竟也是原女主,长大几岁,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言昳还记得原着中写她:肌若白瓷,恬静可爱,不像言昳这样过于浓烈娇艳却不耐看的所谓漂亮,白瑶瑶如何如何让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耐看。

反正踩一群捧一个是很正常了,言昳这样的一众女配,在原着里哪有一处不被踩的。

……浓烈娇艳怎么了?!言昳就是扎死这帮男人的眼,就是要漂亮的让他们不敢看第二眼!

言昳这会儿,摘下风帽,本来不想应白瑶瑶的话。她甚至想说不认识韶星津,但韶星津现在名声太大,她好歹年级还没到实岁十三便进了癸字班,能称得上一句“小才女”,还说不认识韶星津就太假了。

她只唔了一声,道:“他长什么模样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刚来入学十来天都不到,他就离开了。”

白瑶瑶高兴道:“是呀!也不知道好几年没见,星津哥哥会不会认得我?”

言昳:“你这几年给他写过信?”

白瑶瑶一怔,摇头道:“没有。”

言昳笑了一声,在门前磕了磕靴边雪沫,笑道:“那你三年多以前,跟他见过几次面?他要是记得你,那真是人精了。”

言昳进屋,坐在门口脱靴,轻竹给她拿了一双镶兔毛的便鞋,往她小皮靴里放了一把檀木香珠子,拿到隔间火炉上烘着。轻竹没料到白瑶瑶也往里走,只好道:“三小姐,披风上都是雪呢,您脱了给我罢,否则进了屋里,满身掉水点子。”

这几年,白瑶瑶倒是很黏二小姐。

也可能是白瑶瑶不是个有主心骨的样子,耳根子软,学业上更是别人踹一脚,她动弹一点。

二小姐一直不怎么待见她,没少对她冷嘲热讽,讽了几句,白瑶瑶竟然稍微学了点习,之后的分班考试,没露怯,保住了在戌字班的排名。从那之后,白瑶瑶不知道为何觉得,二小姐对她冷嘲热讽,是鼓励她学习,更是怎么说都不退让的要粘着二小姐。

一开始还是借二小姐的书册笔记,二小姐不肯借,她便去饭堂帮二小姐带饭,等二小姐吃饭的时候就借她书看一看。

二小姐也问她:“怎么忽然转了性要学习?”

白瑶瑶当时有些茫然道:“因为……你也在学习呀?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就觉得你应该没做错,所以、所以我就学你的样子也读读书……”

言昳当时有些无语。白瑶瑶是没了男主男二之后,一下离开了既定剧情,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性子又不独立,所以只能模仿言昳的模样,也去学习。

确实她基础很差,也不怎么聪明。

言昳也不大愿意教她,多次拒绝,白瑶瑶只能偶尔在言昳教山光远的时候过来旁听蹭课。考虑到男主男二不在,白瑶瑶肯定要对男三下手了,也算是给山光远创造机会,她没赶白瑶瑶——言昳觉得自己应该有几分想抱孙子的太后心态,在皇后、贵妃都不在的时候,也纵容的看着山妃跟皇帝眉来眼去。

盼望着山妃赶紧挤走心机深重手腕狠辣的梁皇后和深明大义温柔体贴的韶贵妃,走白月光真爱路线,直接锁死。

但山妃啊山妃——真他妈是没救!

因为言昳主要是教他,山光远很聪明,学的都几乎有癸字班其他生徒的水平了,白瑶瑶这个旁听生当然跟不上,就忍不住想要问问题。

山光远就面无表情,气场疯狂散发不爽,觉得白瑶瑶耽误他宝贵的学习时间了。

甚至,以山光远这种话少程度,竟然在白瑶瑶问了某几个问题的时候,他直接一拍书案,对着桌子对面靠着言昳的白瑶瑶道:“自己,查书!”

山光远冷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白瑶瑶两只小手抓着桌子沿,吓得都快躲到桌子下头了。

……但言昳这个太后没觉得白瑶瑶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好像感觉到了这种感情戏的风格。

小女孩小时候最讨厌最害怕的人,长大后却成了她的丈夫,她被他的刀削面、杀人眼、还有一定要长进鬓角的眉毛,吓得两腿发软,不敢反抗,直到在新婚之夜,听到他沉沦呢喃着她ABB中BB两字,在锦被中低声啜泣的她才恍惚——这个男人难道对她情根深种?!

原来,幼年的恐吓不过是满身伤痕的少年不懂爱,原来欺负不过是他笨拙的想表达关注与喜欢!

原来原来,她就是他这个冷面杀神内心深处最软的那块肉!那块比上牙膛子还娇贵的软肉!

啊……

言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故事,还可以往这种方向上走?

她内心啧啧,也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看来她真的就纯粹是山光远的领导上司啊。山光远给她干活那叫一个尽心尽力,拿钱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平日还会搞一些拍领导马匹的小技巧:什么她一咳嗽,他就递水;她早期晨练出汗,他给她拿毛巾;就连言昳走到危险一点的山路看风景,他都会伸手拦着。仿佛眼里只有领导的安危,领导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