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魇纠缠

沈寒霁穿戴好衣衫,转身撩起了一边的帐幔挂到金钩上。在床边坐下,动作轻缓的握住了露在被子外的手腕。

指腹放在脉搏上,沉吟片刻才收了手。起了身,出了主屋,回了偏房洗漱。

洗漱之后,去了趟书房,约莫一刻后才出了书房,出了府。

——

金都城北药堂。

清早,老大夫从药堂外进来,捣药的小童道:“金大夫,沈郎君小半个时辰前来了,现在楼阁上边。”

金大夫闻言,点了点头,吩咐:“好生看着医馆,莫要让人靠近二楼。”

说着进了药房,半晌后出来,上了二楼。

抓药的小童看着金大夫上了楼后,便纳闷的问身旁年长些的药仆:“那沈郎君到底是什么人,怎每个月都来一回?”

抓药的药仆从梯子上下来,小声的说道:“那沈郎君是金大夫的忘年交,应该都认识有三年了。我记得三年前另外一个坐堂的大夫误诊治死了个有些身份的人,怕被报复,连夜卷了银子跑了。可恨的是金大夫替他背了锅,药堂差些被封了,就是金大夫也差些当不成大夫了,好在当时有这沈郎君从中帮忙,这医馆才能继续开着,沈大夫也才能保住名声。”

“那与他每个月都来一回有什么关系?”

药仆道:“听闻那沈郎君博学,对学医有些兴趣,故每个月都来学些浅薄的医术。”

金大夫踩在楼台上,未到楼阁便闻到了宁神的熏香。

二楼宽敞,除了些书籍,便是药材都没有,只在阁楼中放置了一套清雅的竹制桌椅。

金大夫进了阁楼,便看到那清雅温润的白衣沈郎君坐在竹椅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支着额头闭眼假寐。

沈寒霁似有所觉,睁开了双眸。双目清明,俨然仅是闭眼休息。

金大夫走近,语带恭敬的问:“沈郎君昨晚可是又被梦魇住了?”

沈寒霁坐正了坐姿,略显疲态的揉了揉额头:“昨夜是回主屋歇的,正巧药丸没了,睡得不沉,似感觉到了卧榻之恻有人才会被梦魇住。”

金大夫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桌面上,严肃道:“这助眠药以曼陀罗为药引,久用后效果会逐渐的减弱,长久梦魇,还是得从根上祛除的为好。”

沈寒霁抬眸,伸手拿过了药瓶,继而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神色淡淡的道:“我翻阅了一些古籍,发现了有几样治疗梦魇的方法,你看看这些可有用。”

说着,把纸递给了金大夫。

金大夫伸手接过,打开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从纸上抬起视线看向面前的沈郎君:“祝由术①是巫术,有无效用,我身为大夫,并不能多加揣测。但我倒是比较偏向二者,习惯了这梦魇,往后便是再梦到一样的梦境,也会淡然。既然是因身侧有人酣睡而易被梦魇住,不若先慢慢习惯身卧侧有人。”

听着金大夫的话,沈寒霁眼帘微垂,指腹摩挲着瓷瓶:“我这事,不能让旁人知晓。”

金大夫劝道:“沈郎君不妨与枕边人仔细解释,贵娘子应当会保密的。”

嘴角微勾了勾,抬起眼帘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生母皆不知,你让我与枕边人说?”

金大夫一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哪怕是他,也不知晓这沈郎君到底梦到了什么,以至于折磨了他多年。

目光落在面前的贵沈郎君身上,虽气质温雅清润,可隐约透露疏离之感。且似乎不易信人,或者说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

沈寒霁站起了身来,看向金大夫:“不过你既说那习惯了的方法管用,我也不妨多试试。”

“还有,我拿了个药方子过来,你让人替我抓几贴药。”说着拿出了药方递给给金大夫。

金大夫拿过看了眼药方,略有诧异:“风寒药?”

沈寒霁点了点头:“昨日内人游船着了凉。”

昨日大夫来了,开了药方子,沈寒霁也看了眼那方子。而早上再诊脉,见温盈好了许多,便减轻了药量。

金大夫笑道:“看来沈郎君也很是在意娘子。”

沈寒霁淡淡的笑了笑,让人听不出真假的回道:“她是我娘子,我不在意她,总该不能在意旁的女子吧?”

金大夫一愣,这话说得似没错,但总觉得有些模棱两可。

沈寒霁转身行至楼梯口,手扶上了楼梯凭栏时,但忽然想起了些事,脚步一顿,转身望向金大夫:“对了,户部尚书家的五姑娘落水昏迷后,是你去医治的?”

金大夫点头:“正是老夫,沈郎君为何这么问?”

沈寒霁漫不经心轻点着凭栏,淡淡道:“前些日子顺手救了个差些被强盗杀害的书生,他与我说了些关于户部尚书千金的事情,我略有好奇,便问问。”

金大夫并不隐瞒,直言道:“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听尚书大娘子说五姑娘自醒来后性子就变了,似乎沉稳懂事了许多,尚书大娘子担心她是撞邪了。”

闻言,长眉微挑,“撞邪吗……”

细嚼了这两字后,笑了笑,倒没有继续追问,转身下了楼梯。

沈寒霁自梦中醒来,便调查了有关户部尚书之女的事情。

从梦中知晓她是话本中的主要角儿,也是重活一辈子的人。

以他的视野去看,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比所有人多活了十年,知晓未来十年所发生的大事,就以为是站在了所有人之上的自负之人。

且故作神秘,游移在多个男子之间。

吊着太子,又频频出入侯府,借着与温盈交好的由头接近他。

当温盈指责她别有目的时,她却又义正言辞的道是仰慕他的才华,绝无旁的念头。还道温盈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心,心下更是腹诽温盈不值得深交,心思狭隘。

想到这,沈寒霁在下楼阁之时轻嗤。

许是在她的眼中,她自己别有用心便是正道坦途,旁人就是心术不正。

她若不来侯府招惹,他也懒得理会,若来……

沈寒霁眸色沉了下去,透露出几分凉意。

——

温盈昨日受了凉,又晕了头似的不知轻重的勾了人,厮磨了大半宿才得以睡下,第二日起了个晚。

直至晌午过后才起的。

那风寒来得猛,去得也急。约莫是昨夜后半夜出了热汗,所以这醒来的时候,身子好似松快了不少。

起来的时候,身侧不出意料的没了人。

洗漱且吃了午膳后,蓉儿端来了汤药。

“这是三爷一早去医馆抓的药,三爷说娘子的风寒好了些,不需要用昨日那大夫开的方子抓药,三爷便自己开了方子。”

沈寒霁博学的事温盈也是知晓的,他的医术如何,温盈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什么赤脚郎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