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更) 厂督……

蛇婆趴地上不动, 呆滞许久才呐呐说,“小主子如今长大,便忘记主上是怎么死的吗?”

姬姮一下站起来, 陆韶示意王欢退下,屋门关上, 姬姮才发火道,“她怎么死的!她到死都在骗本宫!你们这些人, 没一个跟本宫说实话,你们都把本宫当傻子耍,本宫不信你们说的, 本宫也不会给你们复国!你们做梦!”

她眼圈都红了, 眼泪在打转, 愣是不落。

蛇婆半张唇, 泪留了满面, 想拉她,她朝后退,一个不小心踉跄着叫陆韶抱起来坐到腿上, 蛇婆就看着她被太监环住, 她坐在太监怀里都不知挣扎,显然已经习惯了。

这是黎国最后的皇女,血统高贵, 生来就受万众瞩目,可是她叫太监豢养了起来, 已经失去黎国皇族的血性。

她被养废了。

蛇婆一脸颓唐,到底坐在地上哈哈笑出声,“我黎国当真救不回来了。”

只这句话一放,她就掉头往墙上撞。

姬姮霎时一惊, 陆韶抓来两颗蜜饯伸指一弹,正好砸在蛇婆两条腿上,蛇婆疼得跪地上,没能死成。

陆韶啧啧两声,“这招就得了,丽妃娘娘都用过了,你就省着用吧,殿下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次次叫你们给牵着鼻子走?赶紧把事儿摆明了说。”

“殿下身上的香,确实是主上做的手脚,”蛇婆喃喃说,语调里有无尽悲伤,“黎国女人当政,在各朝各国都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女人做皇帝很艰难,其他邻国觉得我们好欺负,三不五时就来侵扰,便是黎国内部,也时常有男人起义,想要颠覆当朝,先代的主上们想了许多办法,最终她们决定效仿大魏,大魏有天子,她们也能造出天女。”

君权神授,体生异香也是上天择主,黎国的皇室公主都要为这些先辈撒的谎隐瞒,然后继续将谎言传递给下一代。

“凝香丸是能造香,但是它造出的香无法持久,需要往里加一味肉苁蓉,且要让皇女们自小服用,一直吃到七八岁,那香就能永久保持,但它有一个无法规避的害处,”蛇婆凝视着姬姮,将话掐断。

害处她们都清楚是什么,好男人,所以黎国皇女可以养男宠,丽妃被皇帝变相软禁时,也要有胡苏在身边,她们克制不了这种体质,能做的就是把男人变为玩物,供她们发泄。

姬姮脊背僵直,“你们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定有解药。”

蛇婆笑,“您真是傻的可爱,为什么要有解药?”

皇女们有这样的身体,女帝才可以安插人在她们四周,还能监视她们,这能算毒吗?纵情声色而已,谁不想呢?

姬姮气力泄尽,她没得救了,没人能救她。

陆韶冲外头叫了一声王欢,王欢连忙跑进来,“总督请吩咐。”

陆韶道,“把她暂时收押起来,吃的喝的好生供着,别叫她死了。”

王欢挠挠头,“这还留着?”

他大老远跑去逮这个老妖婆,在山林里追着她跑了好几里地,差点还跟丢了,好不容易抓回来,原以为审完了就行刑,结果还得供着,遭罪。

“当然留着,这可是咱家的客人,要好好儿的招待,最好让她乐不思蜀,”陆韶一团和气道。

王欢撅着嘴说好,把人拖出了门。

屋里清净了,陆韶一手掌住姬姮的后脑勺,瞧她愣怔,低声说,“殿下总这般信着她们,她说没解药便没解药,就不许臣给您找大夫看?”

姬姮轻眨眼,倏地趴陆韶肩上没再动。

她难得温驯,陆韶心口发软,拍着她的背道,“臣送殿下回公主府。”

姬姮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处,呢喃出声,“一个月能找到吗?”

陆韶失笑,“臣尽力。”

哪儿那么快的,她厌恶这身子,那些皇女必定也不愿承受这种屈辱,她们肯定比她更早去寻药,连她们都没能找到解药,陆韶再有能耐,也不会有多快。

她得等。

姬姮张口打了哈欠,倦态毕露,她抱着陆韶的脖子,哑哑道,“本宫要歇息。”

陆韶在她唇上吻了吻,搂着人回床睡去。

——

这日傍晚,皇帝下发圣旨,着人抄了英国公满门,并为韩秀洗去冤屈,敕封忠烈侯。

举朝激荡,英国公一派早有人听见风声,都自觉装死,竟无一人给英国公求情,向徳党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英国公死不死他们不在乎,横竖朝堂只有他们一派了,这对他们来讲,是有利的。

这头陆韶也接管了御马监,他一时风头无俩,前朝甚至有不少朝官来巴结,他逢人便笑,跟谁都说上两句话,那些人都没见识过他的狠毒,只在传闻中听过他的厉害,等真见到他的面,发觉这般年轻和善,就都放松了。

陆韶处理了御马监的相关事后,便叫王欢把京营的那些缇骑全部带进御马监来。

缇骑们被捆在一团,坐在衙门的明示堂前,陆韶就坐在台阶上,他身后的房屋有许多小太监进出,都拿着扫帚和水桶在打扫。

陆韶就抬着帕子挥挥周围,颇嫌弃道,“这一院子的下作味,闻得咱家作呕。”

那些缇骑都惶惶难安,他们给刘乾办差,原就是和陆韶作对,现今陆韶成了御马监掌印,这后头就是处置他们。

都只能等着死。

王欢捧着热茶极狗腿的端到陆韶面前,“掌印喝茶。”

陆韶没接茶,冷了脸,“别叫咱家掌印,晦气。”

王欢嘿嘿笑两声,“还请您指示。”

陆韶慢悠悠的弯起嘴角,目光自他飘向那群缇骑,扬声说,“叫咱家厂督,西厂厂督。”

地上的缇骑皆大惊,他们尽数直属西厂,陆韶成了他们的顶头主子,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句话,想逃都逃不了。

“请厂督用茶,”王欢弯下腰,恭敬的将茶递到他手边。

陆韶嗯一声,接过茶咂一口,眼儿乜下头,问缇骑们,“现在你们的主子是咱家了,你们没点表示?”

地上那几十缇骑都有些呆,他们在京营里被陆韶用了各种刑罚,个个都忍着疼没出卖刘乾,因为他们在进西厂前,就被提前训导过。

只忠于厂督。

如今这厂督换了人,从刘乾换成陆韶,两人是死对头,缇骑为着刘乾也干过伤害陆韶的勾当,这些人心里都清楚,陆韶不可能这么宽宏大量。

陆韶又抿了两口茶,不咸不淡道,“咱家好说话,向前你们帮衬着刘乾专坑咱家,咱家不计较,但是你们差点杀了咱家的干爹,这事儿咱家没法原谅,咱家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举朝大臣犯过什么事儿都报给咱家,咱家就既往不咎,刘乾怎么待你们的,咱家也照样待你们。”

地上缇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应声。

陆韶邪邪勾起唇,“怎么?咱家好话说尽,你们还在磨叽,是要咱家对你们动狠招,你们才肯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