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婚后的第五十七天

在某一隐蔽的餐厅里, 段书昀和梁思玉面对面坐着,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又沉默。

两人没什么交集,从未私下见过面, 不熟悉自然没话题可说,连开场白都找不到。

梁思玉是个alpha, 自然不能让omega难堪, 主动照顾道:“嫂子找我什么事?我能办到的肯定给你办。”

谁让这是他兄弟的omega呢。

段书昀没任何表情波动,还是平常的样子, 开门见山道:“只是想问一些关于俞赫奕的事情。”

梁思玉暗道一声倒霉, 这些年俞赫奕给他说了太多有的没的,他也不知道什么该透露什么不该透露。

这夫夫二人相处起来太别扭,他身为旁观者也不好评断, 要是他把什么不该说的说了, 俞赫奕岂不是要弄死他?

梁思玉道:“你……问问看?”

意思就是他选择性回答了。

段书昀摸了摸面前的杯子,葱白的指尖时不时敲下杯壁。

梁思玉看他手中的速溶咖啡, 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熟悉。

不愧是夫夫俩, 都爱喝速溶咖啡,这品味说出去都没人信。

段书昀道:“俞赫奕的高中, 是在哪里上的?”

当初俞赫奕跟梁思玉提起段书昀时, 他们都已经上了大学,他记得某天俞赫奕给他发了张照片, 并问他:这个小明星好不好看?

照片就是段书昀的。

那时候段书昀在圈子里还是三无人员, 无人气无资源查无此人,认识他的要么是熟悉,要么在某些不可说场合,普通的群众要想知道他还有点难度。

因此,梁思玉以为俞赫奕在哪家酒席上找来的野鸡小明星, 怕俞赫奕栽坑里,随意评判:不好看,一股狐媚子味儿。

俞赫奕沉默了半小时,回复他:你改天去治治眼睛。

梁思玉敢怒不敢言。

不止如此,他为了这句不好看,在俞赫奕那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某天他家里人忽然知道了他在外不好好学习,天天混日子,他家老子断了他三个月的生活费。

打那他开始有了个概念——俞赫奕对段书昀的这副皮囊很满意。

这个概念之后也在不断刷新:俞赫奕不止满意皮囊、俞赫奕确实是栽了。

也因此,梁思玉以为两人认识的时间要比俞赫奕上高中时晚,他细细捋了遍时间线,放心道:“十九中啊。”

段书昀的眸光凝住。

“嫂子您本地人吗?十九中可是我们这里的重点高中,”梁思玉绞尽脑汁为俞赫奕博好感,“我记得他当时学习相当不错,一直在重点班级里待着,成绩名列前茅,脑子特好使——”

“他待在哪个班级里面?”段书昀打断他。

梁思玉一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我哪能记得清楚……不过嫂子你放心,高中的时候俞赫奕就是一清纯高中生,绝对没有早恋过,别人给他的情书论斤称,他连看都不带看的,什么历史遗留问题根本不存在的。”

段书昀有点后悔找他了,这人话比喻伟还多。

不过倒是确定了俞赫奕在十九中。

段书昀又问:“在六七年前,俞赫奕曾经去过一趟迪西尼雅,落地没几个小时,接着又回国,去了趟A市,你记得这件事情吗?”

梁思玉这次慢慢闭上了嘴。

段书昀直视着他的眼睛,梁思玉不敢看他。

半晌后,他才求饶似的,“哎呦,嫂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俞赫奕这人怎么可能和别人汇报他的行程?我又不是他的助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再说了,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助理也未必记得了吧?”

段书昀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然后道:“你撒谎。”

梁思玉坦坦荡荡:“对啊,这不不能说吗。”

段书昀:“……”

梁思玉还在喋喋不休,段书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淡淡道:“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这顿饭我请你。”

梁思玉一愣,以为段书昀问完话也就作罢了,没想到还真的要和他一起吃饭。

“不过我有个请求。”段书昀嘴里说是请求,实际上态度不容置喙,“不要告诉俞赫奕我找过你。”

梁思玉闭嘴,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段书昀的样子,他是说了不该说的了?

“我多嘴问一句。”梁思玉正经了几分,“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有对你们的感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我可以解释。”

平时看着他不着调,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倒是挺知道护短。

段书昀目光缓和几分,淡道:“没有。”

他们的感情不用他影响,因为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不是我的问题就好。”梁思玉闻言,正经的样子瞬间松懈下来,喘口气道:“可别把帽子扣我头上,不然俞赫奕会杀了我。”

段书昀:“……”

刚刚的触动瞬间烟消云散。

从餐厅里出去时,梁思玉僵硬的肢体已经自然许多,不再如临大敌似的。段书昀知道他以前就爱扎omega窝里,没想到结婚后反而收敛那么多。

不过他基本的绅士还是在的,看段书昀没有车,提出送他回家。

段书昀给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段书昀把目光飘向窗外,望着飞速略过的一颗颗树,想起节目中俞赫奕疯狂找话题的样子,才稍微觉出点实感来。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俞赫奕就认识他了。

不止如此,俞赫奕指使别人,送了他八百块钱,那八百块钱结了他和妹妹的燃眉之急,他心里记着,在出名的时候,也想过报答给他伸出援手的老大爷。

这是他知道的,那还有不知道的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俞赫奕又帮过他什么忙?

他是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又是以什么心情在几年后与他重逢时,表现得仿佛素不相识,从来没见过他一样?

刚才吃饭时,问出来的没问出来的,段书昀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

但是这个答案,已经过了交卷的时间了,就算写上去也不会再有分数了,所以他也不打算答题。

他让梁思玉别告诉俞赫奕,就是想让这件事将错就错下去。

结局已经如此,不及格就是不及格。

*

俞赫奕丝毫不知道他的兄弟背着他干了什么,等段书昀父子走后,公司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需要他回公司去处理工作。

他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缘故,公司那边常常找不到他的人,往往工作还没做完,他就已经提前下班,剩下的工作都是在哄完段俞敏之后,躲在书房里家庭办公。

有时候忙到连段书昀都来不及想了。

烟就是这段时间抽起来的——不过也没抽几次,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

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大学的时候,他一边忙学业,一边开始接触家里的企业,压力比现在还大,渐渐也就学会了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