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3/5页)

红影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阻止也没用。”

且不谈他能不能阻止得了,就算他阻止得了,他大概也不会去阻止。

“你是我们所有人里最早遇见他的。”红影直直看向男人那双冒着无尽怒火气势逼人的眼,“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果东即使在鬼里面也是特殊的,他虽然是鬼,但却并不是完全的恶,他总能让他们静下心来,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无尽的愤怒、绝望中,这大概也是他们喜欢跟着果东的第二个原因,因为跟着果东能让他们拥有自己。

至于第一个原因,他们所有人都是被果东捡回去的,有果东的地方就像是他们的家。

他们所有人的事情果东都知道,但果东的事情他们却几乎都不知道。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红影问。

身着铠甲的男人张口就要质问,红影找他就是为了询问这件事,话到嘴边又咽回,他沉默。

片刻后,他回手关上身后的门,“带我过去。”

红影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人皮鬼也没像以往一样立刻就耸作一团,他带着明显怒气杀意的眼幽黑。

他虽然又笨又不中用,但当年他就是凭借着一股不肯退让的信念守在那道士身旁百年,直至那道士尸骨化作灰烬,直至他自己化作厉鬼。

要比固执,他自认绝不输给任何人。

面对这样的红影和人皮鬼,身着铠甲的男人脸上的冰冷松动,他似是轻叹了一声。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红影动了下,人皮鬼也甩了下尾巴。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鬼。我只知道他把所有人都杀了,不止是他那镇子上的人,还有沿途所有人……”

“我那时候已经死了。”

“我原本是领命护国的镇魂将军,我带兵镇守边境,与他国之敌以命相搏周旋数十年,最终却被远在太平都城的王忌惮,被身边自亲自信之人背叛,被刺杀在战场之上,被安上叛国罪名,被悬尸于城墙之上。”

“我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化作厉鬼,我屠尽我所护之城,包括曾经跟在我身边的数万士兵,我欲要屠尽天下人!”

“我凭着那一腔愤怒欲要一路杀回城都,然而国都早已不在,甚至整个国都已覆灭。”

“从国的都另外一边,他一路直行而来,他所过之处数万尺范围内皆是地狱,人类互相厮杀背叛战争频起,以至瘟疫横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数十万甚至更多的人顷刻之间不复存在。”

“我那时候已被心中那一口气控制,只知道杀戮和报复,他杀了我要杀的人,所以我找上了他。”

“但在碰面的那一瞬间,不,甚至在还没来得及碰上之前,我就已经彻底失去战意。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恐惧颤抖,我试图逃跑,但我的身体根本不听我使唤。”

“我只能在极度的恐惧之中,一点一点感觉着他向着我靠近,也不知多久之后,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浑身都是被切割的伤口,伤口处不断的往外溢着血,他两眼无神,只是本能的一直前行。他每走一步身后都是一片血海,那些血化作滔天的愤怒和恐惧、杀意、疼痛、绝望,它们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叫嚣着嘶吼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摧毁殆尽。”

“他靠近我时,我已彻底没了理智,比被背叛和死亡更深的恐惧让我本能的攻击,我用尽全力拼死一搏,但我全力的一击却毫无作用,甚至都无法靠近他。”

“在距离他十多米之外的地方,我身上的阴气、我阴气所化的皮骨就被他身周萦绕的阴气焚烧吞噬,眼见着我即将化作灰烬,我绝望无比,他却看了过来。”

“他好像被惊醒,空洞的眸子中逐渐有了意识,但那分意识非常浅薄,因为伴随而来的还有绝望、恐惧和无助,那让他不愿清醒。”

“我以为我死定了,对上他的双眼的瞬间我大脑空白,但他并未杀我。”

“他看着我,似乎看透我,让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就继续往前走去。”

“我清醒过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前走出许远,只留下地狱。我甚至一度怀疑,被摸头只是我的错觉。”

“那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我不敢靠他太近,所以只是远远跟着。”

“他一直不曾停,我原本以为他是要去什么地方,后来我觉得他更像是在躲,他一路前行试图寻找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但他一直不曾找到,所以他只好一直不停的前行……”

“他彻底清醒过来时,我都已经不记得跟在他身后到底多少年。”

身着铠甲的男人看向红影以及人皮鬼。

仓库中是漫长的沉默。

许久之后红影转身,“我带你过去。”

陈然下山来到镇上时,已是近早上十点。

和之前不同,整个镇子喜气洋洋,路上皆是讨论这忙碌着的人,陈然一路走过来到钱家门前时,都从不同人口中听到好几次关于祭典的事。

他也看见许多正忙着搭架子的工人,祭典的祭台安排在了镇上中心最宽阔的地方,那地方距离钱家不远。

也是因此,钱家门外门内都是忙碌着的人。

面对这场景,陈然张削薄的唇微抿,眼中有杀意溢出。

他默默在心底盘算着杀掉祭月的可能,祭月的能力恐怕在他之上,真动起手来结果难说,但他绝不会死在这。

陈然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祭典,如果他今天不能阻止祭月,那明天一切就会上演。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记忆只是历史,但他还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犹豫片刻,陈然趁乱混进钱家,他本是想在钱家寻找祭月,但在钱家院子里绕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人。

找不到人,陈然正琢磨着接下去该如何,他就被人叫住。

叫住他的人是钱聚,钱家的当家人,他们之前在院子中见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果然是你。”钱聚双手抱拳冲着陈然一礼。

陈然没去回礼,他是来这杀人的,“祭月在哪?”

“祭月?”钱聚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你来得不巧,祭月不在。”

“不在?”陈然蹙眉。

钱聚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带路向着后院而去,前院里都是忙碌着搭建祭台的工人,来来回回的吵闹。

陈然迟疑瞬间,跟上。

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宅院,来到后院,不等钱聚再开口,陈然就看过去,“他去哪了?”

“我们这神佑村位置虽然偏僻,但附近却有个远近闻名的湖泊,冬暖夏凉,风水景观极好,所以经常会有人特意远道而来游玩观赏。祭月在这小住几日后知晓,便决定过去看看。”钱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