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有你,不后悔。

文斯是明知故问,他知道症结哪,也知道季家父母误会了他和季明景的关系,但他不打算顺他们的意澄清了。

因为那句听起来就“不堪入耳”的话,季父额头青筋暴跳,有表面姿态像被锥刺穿的镜般四分五裂,而季母更是,宛如看到什么洪水猛兽。

她瞪大眼,嘶声道,“不脸,你们这种人是疯了!”

“妈!你别说了!”季明景强忍胸口疼痛,阻止母亲再继续说下。

文斯站到他身边,那对父母宛如看怪物一般的眼神里将季明景重新扶回床上坐好,然后转过身,“您刚说什么?‘不脸’?‘疯’?”

“我没听错吧,”他压着火气,轻笑道,“叔叔,据说您是个律师,麻烦请您告诉我,法律制定的原则是什么?如果我记得没错,有两个词好像叫性化、合化?”

季父神色一僵,似乎意识到他说什么。

文斯继续道,“那么同性婚姻之能合法,是因为同性恋不脸,同性恋都是疯吗?那如果这样说,立法的人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做这么不脸又疯狂的事……”

“我不管什么法不法的!”季母突然高声打断,“男人就该和人一起,天地义!男人和男人就是变态,哪怕全世界都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我儿当变态!”

她像是终于原形毕露,再也不遮遮掩掩,直抒胸臆地喊了出来。

文斯早料到如此,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说同性恋是“变态”,文斯就算曾是个直男,此刻也大眼界。

“情和婚姻是发生两个独立个体之间的事,不是两个性别之间,阿姨,您也是受过高教育的人,难道思竟然狭隘到这种地步吗?”

“我不管!你说这些没用,总之我儿和你不是一路人,如果你还懂得自尊自爱,请你后离他远点!你父母管不着不紧,我们总得管着我们的儿。”

季母像是已歇斯底里,她突然抓住季明景的肩膀,恨声道,“明景,你好好跟妈说,爸妈这次来就是跟你谈谈的,我们不怪你之前鬼迷心窍,你是常的孩,你忘了你堂哥的下场了吗?不,他怎么能和你比?你最听爸妈的话了,只你愿意,我们一家就还跟从前一样——”

“我不愿意。”

清清泠泠的一声,像是拨动琴弦,铿然就将那些纷繁芜杂的声音尽数推散,空气静了,有目光都集于发声的人。

季明景端坐床边,两只手十指交叠,掌心相对紧扣一起,骨节用力地凸了起来,他像是下定极大决心,先是抬头望了文斯一眼。

然后他注视自己眼圈通红、声泪俱下的母亲。

“妈,我喜欢他,喜欢到这世上再没别人能取代,我只跟他一起,除此外我不可能跟谁结婚祸害另一个无辜的人,无论他是男是。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也只能这样了。”

听到这番话,不知怎么,文斯心里好像被什么小锤轻轻敲击了一下。

短暂的错愕后,他意识迅速挽救回来,虽然季家父母面前,季明景好像是对文斯说的一样,但他没提这个“他”是谁,这话明显是为保护喜欢的人,也借这机会向父母表决心,扭转他们的法。

文斯为自己知道季明景指的谁,于是默契地什么也没说。

季母不可置信地盯着儿,她这向来连个“不”字都不会他们面前说的儿,即便之前出柜后,也只是沉默冷战,第一次,他跟她说了个“不”字。

斩钉截铁,无从转圜。

季母突然浑身一软,差点跌到地上,文斯没反应过来,季父两个箭步上前,只听“啪”的一声,季明景脸上已透彻地挨了一巴掌。

“男汉大丈夫,说的这是些什么话!我老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绯红的掌印脸上逐渐清晰,季明景低笑一声,似乎毫无觉。

眼看着又一巴掌落下来,“住手!”

文斯用力把住季父的胳膊,季明景却这时站起身,握住文斯那只手。

这一碰触,文斯手劲不由地卸半分,被季明景翻转过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坚定,五指穿过牢牢握紧。

那巴掌僵半空,没能落下,季明景和父亲同高,站起来平平相对,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跟谁较劲,但那侧脸却无端给文斯一种萧瑟的觉。

就连握着他的手心都是凉的……

季父狠狠朝空气甩出那一巴掌,怒声似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们会后悔的。”

撂下这一句,便摔门而出。

季母连忙起身,回头似乎还和季明景说什么,但也匆匆转过脸,跟上丈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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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再度恢复平静的病房里,季明景自嘲一笑,“后悔吗?”

“……”文斯迟疑片刻,“季老师?”

这轻轻的一声里,季明景恍然回神,第一件事就是松文斯的手,“抱歉,拉你陪我演戏。”

“没关系。”文斯叹了口气,松手后明显自多了,而说起演戏他们毕竟还演过情侣,那点尴尬很快便心照不宣,略不提。

“其实这种事,就算不是同性恋,男之间有些父母反对也总能找到由反对的,你不用太介意他们的话。”他安慰季明景。

而季明景却说,“我不介意,相反……”

我很心,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有你和我站一起。

季明景分些许目光给文斯,情绪隐忍大半柔和的表象下,刚刚吐露只言片语,这时似乎很难再完整地按捺回。

他几乎没法直视文斯了,岔方才的话反问,“那你呢?如果是你,你父母这样反对,你会后悔吗?”

“我?不会。”文斯果断道,又不好意思地一笑,“但他们如果反对,我肯定会难过,会方设法争取到他们同意,尽量不触碰逆鳞,让他们能一点点接受,但如果决定一起了,就肯定不会后悔。”

他就是这样,或许瞻前顾后或许考虑良多,可一旦认准就不会后悔。

季明景从来都知道的,那一直是文斯对待生活和对待工作的态度,之前唯独缺少一段情,而现也完了。

他会越来越成长,越来越勇敢,越来越令人难割舍。

季明景微微一笑,“好……”

可他笑着,形容却似秋风扫落叶,那种刚刚就笼罩身上的萧瑟如同初秋向深秋的过渡,整个人看上分外单薄而疲惫。

文斯意识到季明景可能是从他这里体会到亲情受挫的落差,便转移他注意力,玩笑道,“我觉得你爸妈快被我气死了,可别给你家那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还不知这句揶揄其实踩到痛脚,但季明景仍然迎合地笑了,“我了解他们,我挑战他们的权威,他们最后也不会同意的,印象好坏都无谓。”

文斯刚再说,忽然起一件大事,“差点忘了!你伤口觉得怎么样?”

“好像……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