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还成太虚道貌,地泽鼓琴泛舟(第2/3页)

那种感觉,实在不堪回首。

好在,很快他就发现,这玩意儿品质虽高,神鬼难测,可分散在人体内的时候,因为浓度太低,根本不至于造成什么明显影响。

而且根据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大概只要不像主世界那些人一样,对着红莲神像,三跪九叩的话,这种魔性就不会获得成长。

又细细的看了这红烟几眼,方云汉左手一抹,就将这一线烟红,抹在了蚩尤剑上。

刹那间,两股魔性交汇碰撞,蚩尤剑疯狂吼啸,在方云汉手中震动欲飞。

这一次的剑啸,洪亮可比雷鸣,远远传开,听在楼兰人耳中,像是数十只野兽虎啸狼嚎时,又有铁鼓铜锣金钟,一并振动。

高塔之上,剑指苍天,红光浅薄,却直透云中,凝而不散。

这魔邪剑光一起,楼兰百姓尽皆仰望。

楼兰大祭司正在城中踱步,艰难抉择,苦苦思索保全百姓的方法,突然觉得怀中一热,被她收起的龙魂宝珠,滑出衣裳,自行窜飞。

“龙魂。”大祭司惊叫一声。

龙魂,龙魂,此番宝珠飞天,当真化作龙影。

一条仿若由金沙云霞汇聚而成的神龙灵气,发一声长吟,飞向城外。

这条龙如气如光,飞行绝迹,速度之快,任何人抬头看去都只能见得一点光影,根本追之不及。

城外黄沙滚滚,难见绿洲,距离楼兰古城,不远的地方,云霞金龙从天而降,没入黄沙之下。

深埋于这地下十余米的地方,原来也有几座古老殿堂。

只是不知哪年哪月,已经被黄沙覆盖,梁柱石砖之间都塞满了沙土,唯独一座紧闭殿堂内,黄沙未能侵入。

这里有一座石台,台上供奉着布满龙纹的一个石质圆球,还有一件仿若由蓝色宝石雕琢的挂饰,放在圆球旁边。

龙魂不受物质实体所限,直接汇入实质圆球之中。

小小的石头顿时变得柔软起来,缓缓舒展身体,居然是一只形貌奇特的小兽。

这只小兽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之后,将身子抖了三下,头部一顶,便将那幽蓝宝石项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顿时一圈金光,从它头部向下移动,眨眼之间,一只软乎乎的小兽,就蜕变成了神骏威严,背生双翼的龙子。

那宝石挂坠,佩在它此时的脖子上,大小刚好合适。

龙兽身上的光芒,将整座灰暗殿堂照得一片明亮。

当连尾部也蜕变完毕之后,这龙兽昂首一声长吟,振翅撞破殿顶,轰击沙土,破开地面,飞掠向天。

虽然是不知沉眠了多久,刚从特殊状态之中醒来,但这龙兽,像是早知一份天职在此,没有半点迷惘迟疑,直奔那一道入云魔光所在的方向。

当这只龙兽出现在方云汉的视野里,他手中蚩尤剑的啸动也达到极点。

楼兰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也感到冥冥之中的气氛变化,纷纷紧张起来,注视着剑光所在的方位。

高塔之上,方云汉低头看了看手中魔剑,竟然松开五指,几乎还伸手向前一送。

昂!!!

剑啸如兽,蚩尤剑风驰电掣,犹如奔雷之势,飞空贯击而去。

魔性已去,练虚有鉴。

方云汉独自立在高塔顶端,衣袂临风,放任自然,只觉得周身百骸之间,无边清灵,便无声轻笑着仰起头来。

他手掌抬起,似乎向天一举,揽了一手天地辽阔、大漠古城间的天光冷风。

高塔之下,方圆数里的人们,都莫名觉得心头清澈,身上松快了一些。

啪!

大铁锤借着这一刹松动之机,冲开了穴位,一手拍地,猛然坐起,但他仰望着塔顶那人时,一时间,却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

之前从那个道士身上流散出来的锋芒之气,已全数隐去,回归自然。

一道似黑似白,若有若无,纯任空灵的太极图,从塔顶一点,瞬息扩张开来。

呢喃声,悠悠传下。

“群星夜幕,坐忘纯阳,灵台方寸为弧,还成太虚道貌。”

……

与大漠古城,遥隔数千里处,始皇帝的车驾,再度东巡。

仪仗卫兵法度森严,平缓的行在大路之上。

内部开阔如一座殿堂的硕大车辇里,嬴政正阅览着面前桌案上的奏章。

整个空间里,除了嬴政批阅奏章的细微声响之外,还有一次一次,似乎是含着莫名节奏的碰触声。

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可能已经几十年没换过装束的东皇太一,依旧是那一身不露真容的黑袍,与嬴政相隔丈余,正在自娱自乐。

黑子白子,都是他来落子。

“桑海……”

嬴政依旧注视着奏章,语调起后,略一沉吟,说道,“蜃楼在桑海完工,赵高死在桑海,原来不久之前,还有一个纯阳子,自称拥有长生之法。”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询问的意味。

东皇太一却很自然的开口答道:“纯阳子所说的长生之法,确实是一条未曾设想,但一点透之后,又显得异常清楚明白的途径。”

“哦?”嬴政的目光从奏章上移开,“他的法子确实可行?”

“但那是习武之人的长生法,并不适合陛下。”

东皇太一道,“要内气充盈,又要兼修体魄,练到洗髓换血的境界,非十余年苦功不可有所成就,陛下感兴趣?”

在民间传说之中,已经为长生而痴狂的始皇帝,听到这样的回答,却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只道:“相比他口述的长生途径,朕倒是对这些人本身,更感兴趣。”

说着,他拂开奏章,立刻就有侍者见机上前,刚在温水之中湿过的锦帕,温度湿度都恰到好处,手法轻柔的为他擦拭面部,缓解疲劳。

嬴政已经年近半百,但是看起来仍如二十多岁的青年,好像一直维持在人生中精力最充沛的时期。

他今日不曾戴着平天冠,衣袍之上虽有龙纹,但也显得大气简朴,擦过脸之后,精神更佳,说道。

“这世上的英才,若是小才,也只能拘于亭县民间,不必在意,若是有理国之大才,也惟有依附一国朝廷,才能真正一展抱负,偏有一类人才,对外物所求甚少,可能常常游离于山野,却又不可忽视。”

他所说的,当然是那些术法、武学上的高手。

秦朝经过数代的发展,法度严密已极,但这种东西,对寻常百姓的约束力很大,对那些稍微会点儿武功的人来说,效力都要大大削减。

毕竟在这个时代,世间多荒野,普通百姓离了城镇很难生活,但那些自身足够勇武的人,随便找个荒山野岭一走,哪怕靠着狩猎都能活得很好,而要让寻常小吏去缉拿这些人,又太过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