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逼宫

宪,宪王?

殿中纷纷惊愕。

陈宪成竹在胸,先礼后兵,继续一步一步走向殿中,“你蒙骗父皇,以女子之身充作皇子,原本就已是欺君大罪。你的皇位来路不正,还是趁早退位让贤的好。”

陈翎淡然应对,“让给谁?让给你吗?但你也不是贤吧?”

今日殿中瞬息万变,让人应接不暇。尤其是陈宪的出现,更让今日的殿中多了几分诡异和愕然。

可天子惯来的沉稳淡然,也让人捉摸不透。

“今日是初一宴,宫中有禁军值守,未经传召,你是如何和入内的?”陈翎继续平静问起。

陈宪笑,“禁军之中自然有忠义之士,同寇国公一样,不畏强权。”

陈翎也笑,“这么说,你是协同寇国公和禁军谋逆了?”

“陛下!”寇国公听到谋逆这盏帽子扣到他头上,顿时有些慌乱。

殿中也议论纷纷。

殿外,有禁军快步上前,在关书博是身侧附耳,“将军,没找到太子。”

关书博的注意力原本在大殿中,忽然听到身侧的禁军说起这句,眉头微拢,“什么意思?”

禁军道,“将军,我们借巡查的借口入了朝阳殿,也同守在那里的禁军冲突上了,那里的禁军在死守,我们都以为太子在,等杀进去的时候,没见到人……”

什么叫没见到人?

“对方不是在死守吗?”关书博问起。

禁军应道,“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旁的缘故……”

关书博沉声,“继续找,务必找到太子!”

关书博是觉得何处古怪,又吩咐道,“要快!”

“是!”禁军应声去做。

殿外如此,殿中局势更一触即发。

天子话落后,盛文羽拔刀,“宪王谋逆,禁军护驾!”

盛文羽是建平侯,手中握有丰州驻军,盛文羽拔刀,殿中禁军纷纷跟随拔刀,戴景杰也不例外。

但他早前巡防的时候,宫中各处都无一样,宪王是如何入内的?

戴景杰遂又想起关书博。

——第二轮我去吧,换你守着殿中……就是站久了,活动活动筋骨,下一轮你再看巡防……

上一轮巡防是关书博再做,宪王不可能轻易入内。刚才宪王是说禁军中的义士,难道是?

戴景杰诧异看向关书博。

关书博也在看他。

四目相视,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神之中都是说不出的复杂。

而殿中,由得双方禁军都已拔刀,殿中平日都是朝臣,今日又多了不属于好家眷,顿时惊叫声,哭喊声慌成一团,还有不少人直接往案几下钻。

“慌什么!都别怕!今日是匡扶社稷!还怕一个欺君罔上的人?”陈宪高喊一声,“禁军都听着,今日拨乱反正之际,各位都是功臣!人人都有重赏!”

关书博也拔刀,护在陈宪身前。

若说刚才戴景杰心中还有一丝侥幸,眼下便不存任何侥幸,“关书博,你这个叛徒!”

关书博沉声道,“你没听说吗?宪王才是正统,我不过是在做该做之事,倒是你,执迷不悟。”

“放屁!”戴景杰恼道,“你我身为禁军,理应护卫天子,你他娘的跟着宪王谋逆!你忘了将军走前怎么交待你的?”

关书博淡声应道,“我等是禁军,要护卫的是皇室正统,皇室血脉不容有失!”

“都是禁军,都要跟着谋逆吗?”戴景杰恼意看向陈宪和关书博身后。

这些人里有的是关书博的亲信,肝脑涂地;但有的确实是听命于关书博,也不知道殿中究竟出了何事,听戴景杰这么一说,不少禁军都在面面相觑。

殿中也都纷纷屏息,不敢在此时出声,怕惹祸上身。

陈宪轻嗤,“什么叫谋逆啊?天子不敢证明自己,但我陈宪敢啊!我是父皇的儿子,先帝的次子。先太子薨逝后,是我陪同父皇一道祭天,代行太子之职。我是父皇的儿子,朝臣皆知,陈翎,你有什么不能验明正身的?你要真问心无愧,何必任由我在这里挑衅天子权威,你自证啊!”

陈宪说完,寇国公应道,“请天子严明正身!”

殿中,除却已经吓得趴下打抖的官吏,也有官吏拱手,“还请天子验明正身!”

“请天子验明正身!”

殿中,一个接一个的官吏站出,许多都是陈翎早前没有想到过的面孔,也藏匿得很深。

“非要如此逼朕吗?”陈翎目光逐一看向殿中这些人。

不少浮光掠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有的是有蛛丝马迹,有的则全然看不出端倪。

陈宪是宪王,是父皇的第二个儿子,她八岁才入京,但陈宪在京中多年,自有根基,又有外戚支持在。只要陈宪一日没有死透,这些潜伏在暗中附庸陈宪的人,都会跟着他死灰复燃……

所以她才要等到这一日,让陈宪将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譬如寇国公,譬如这些隐匿在朝中的官吏,譬如禁军中的关书博,也难怪她南巡时的动向,陈宪掌握得这般精准,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陈翎目光扫过一圈,最后徐徐落在陈宪身上。

陈宪也正好看向她,“陈翎,看到朝中的呼声了吗?我知道你没法验明正身,但我有证据啊,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出来,我替你拿证据出来怎么样?”

陈宪说完,又轻哂一声,“带人来。”

殿外,有禁军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入内,妇人唯唯诺诺,心惊胆颤,走在殿中,整个人都在打抖。

等禁军让她停下,她嗖得一声就跪下,低着头,怕得不行。

陈翎起初并没有认出这个妇人,陈宪能在这里时候带到殿中的人,肯定是他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否则今日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她就是在等着陈宪手中的把柄是什么,见到这个妇人入殿的时候,陈翎确实想了些许时候。

忽然,陈翎眸间飞快掠过一丝震惊,但很快消融殆尽。

稳婆?

当初阿念出生的时候并不顺利,前后应当有三四个稳婆在,有傅太医找来的,还有后来陈修远带来的。

她记不得是哪个,但她确实隐约有印象,是当初替她接生的稳婆。

原来陈宪手中握的把柄是这个……

陈宪朝稳婆道,“你是稳婆,你好好抬头看看殿上的人,当初,是不是你替她接生的?”

陈宪话音刚落,殿中哗然。

早前那些担心受怕的朝臣和家眷,眼下都仿佛忘了这一出,都目光投向殿中,被这殿中忽然的一幕怔住。

稳婆哪里敢看,这殿上的是天子。

但身后就有佩刀架在她脖子上,她又不得不看,可天子隔这么远,她怎么看得清,这……

稳婆支吾道,“是,是,她是我接生的……孩子是宝进末年出生的,在楯城,奴家替夫人接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有波折,折腾许久,最后母子平安,是个男孩,是……六月初的事……奴家还记得,当时的夫人,脚踝处有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