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 耳边的风越来越大,李青文偶尔有意识时,忍不住担心, 人会不会被这么大的风给吹跑。

通常担心不了太久就会被烧的迷迷糊糊,也感觉不到疼, 他有时会听到陈文的声音,让他快药咽下去,还有就是毛毛回去了……

听到这个,他稍微放心了点, 起码狗和甜枣没落在这些人手里, 而且大哥和后面的人也没有被抓,他们这次被抓有迹可循。

身上越来越冷,简直快要冻成了冰块。

李青文想,就算是死,自己应该也是闭不上眼睛的,因为心里还有一件遗憾, 他还不知道江淙是不是喜欢自己。

如果不喜欢, 那他不能无缘无故的亲自己,必须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如果喜欢, 那、那可真是糟透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脚好像踩在了钉子上,疼的一下就醒了, 脚丫子缩了缩。

然后就听到旁边有人叽里咕噜的说话, 李青文费力的睁开眼睛,待眼前的白雾散去, 他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但跟记忆中也不尽似的面孔。

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 嗓子眼干的都快要冒烟,李青文还没张口,他发觉自己身体好像被布给缠了好几圈,除了四肢和脑袋都不能动。

床边的女人动作优雅的抚着裙子坐下,问他:“渴了?”

李青文说不出话,便疯狂的眨着眼睛,表示自己很想喝水。

女人拿过旁边的碗,把小小的木勺放在他的嘴边,跟那个碗相比,这个勺子实在是太小了,这样喝,他都替喂水的人着急。

但是,没办法,他动不了,只能微微张着嘴巴等着。

只喂了几下,女人就停了下来,看着李青文道:“你伤的很重,不能一下喝太多。”

眼看着碗又放到了桌子上,李青文只能忍着,仔细品尝嘴里剩下的水时,发觉有点淡淡的甜味。

努力把注意力从水转移到面前的人身上,李青文嘶声道:“刘、刘和说你被抓走了……”

床边的女人长发如瀑,眉眼如画,比从前看上去更加秀美了几分,正是失踪已久的林秀芸。

“你也被抓了。”林秀芸看着他,神情跟从前一样很淡,平静的道:“我们现在都是奴隶。”

刚才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听到这话,李青文那点缥缈的希望又被吹没了,他现在叹气都做不到,只道:“只要、只要能活着就好,谢谢你救了我……”

林秀芸被养的脸上都丰盈了几分,看上去真的不怎么像俘虏,跟险些被打死的李青文相比。

“我只是把你从那些人手里要过来。”林秀芸眨眼道:“是周瑶的药救了你的性命。”

林秀芸身上穿着的裙子跟大周的服饰完全不同,再看着屋子,应该石头建造的,摆设啥的也都完全陌生,李青文问道:“这是哪里?”

“洛维大公的领地。”林秀芸这般说道。

李青文脑袋一片空白,他都没听过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刚跟林秀芸说了半天话,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看他愣着,林秀芸解释道:“这里在边城营地北面两千多里以外,算是罗车国的一部分,不过这里距离真正的罗车国很远。”

一听这个路程,李青文的眼前又是一黑,这让他跑他都找不到回家的路,未免太也太远了。

“他、他们大老远的南下抓人是要干啥?”

安静了许久,李青文忍不住问道,他现在得知道自己会不会再被这些异族人砍脑袋。

“种地还有采矿,都要人手,他们才会到处抓奴隶……”

话还没说完,有人进来了,是个金发蓝眼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着亚麻袍子,腰间挎着武器,一张脸被冻的很红。

李青文还在观察来人,那个人也在看着他,眼神有些不善,他单膝跪在林秀芸面前,说的是另外的语言,神情很是尊敬。

林秀芸回他的话李青文也听不懂,只能判断出,他们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和俄语。

既然听不懂,李青文就开始整理已经知道的信息,自己和陈文他们都被抓了,靠着毛毛拿过来的药,他好像保住了一条性命,他离开了森林,现在到了陌生的领地,成了一名奴隶。

奴隶,这个词太遥远了,遥远的只在课本上见过。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暂时没死,但性命也是握在别人的手里,如果有人心情不痛快,他们可能就跟小羊羔一样被宰掉。

李青文想要吐血。

等那个年轻人走了,李青文又赶紧问道:“陈文他们还好吧?陈文,就是跟我一起被抓的,还有那些官兵。”

“他们现在在矿里,如果不逃跑的话,应该不会死。”林云秀耐心的说道,“还有之前抓到的那些人,大都也还在。”

听到这话,李青文心一沉,“真的没办法离开这里?”

“除非死。”林秀芸用三个字回答他。

声音很轻,但让人觉得窒息。

李青文还想问她被俘虏这些年过的如何,但是有两个女人进来,把林秀芸给扶走了。

离开之前,林秀芸又给他喂了药,告诉李青文好好养伤,不要想着逃跑。

不用她说,李青文也知道现在让自己走也走不了几步,知道陈文他们也在,倒是放心几分,他们的人不少,等以后养好伤,再密谋脱身之事。

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当什么奴隶,他还得回去找江淙。

想着想着,李青文又昏睡了过去,他受伤又颠簸了数日才到了这里,一直没有进食,全靠药吊着一条命,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

这次他如愿的梦到了江淙。

梦里一片红色,到处张灯结彩,入目满是大大的“喜”字,有人顶着红盖头站在不远处,大家都在说这个新娘子个子好高。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红盖头被吹飞,露出了江淙俊美的脸。

李青文心说,他哥穿上喜服也这么好看呐,刚感叹完,突然发觉不对,自己身上还穿着皮袍子,那是谁跟江淙成亲?

他大喊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刚喊完,就有人把他按倒,拿针扎他的脚,李青文疼的厉害,想要挣扎,却被按住了腿,他很生气,但还是冲着江淙喊,“把这身破衣服脱下来,你亲我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就想跟别人成亲?”

江淙还没脱完,李青文就醒了,他才发现,真的有人在扎他的脚,忍不住大声呼痛。

他以为的大声,其实就是嗓子咕噜两句,按着他腿的人,还有拿针给他放血的人都没在意。

看着扎他的大胡子用亚麻布擦针上的血,李青文疼都不顾上了,他害怕的想要发抖,自己不会死于破伤风吧。

这些狗东西真想要的命,不给他喂药就是了,为啥还要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