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席与风。”(第2/2页)

又说:“我敢打赌,只要对方不说出口,你就永远不知道有人在喜欢你。”

几十公里外的影视基地,江若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小沈赶忙上前:“江老师感冒了吗?我给您泡杯冲剂。”

江若摆摆手:“不用,就突然鼻子痒。”

B组中场休息时间,小沈抱着小本本向江若汇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下个月《莺飞》拍摄结束,他收到两家时尚杂志的拍摄邀请,小沈分析利弊后认为可以二者择一,时尚资源这种东西宁缺毋滥。

江若听完首先考虑的却不是选哪家,而是:“我这种咖位,他们确定没请错人?”

“怎么会。”小沈说,“《莺飞》的演员名单已经透露出去,男女一番之后的工作早就排满,这些媒体的嗅觉最灵敏,提前邀约也是怕剧播出之后竞争更激烈。”

江若还是疑惑:“不会是席总那边……”

未尽的话语小沈自然听得懂,她说:“不是。我是江老师的助理,所有工作都围绕您展开,如果真是这样,也没有瞒着您的必要。”

挺有道理,江若点点头,没再追问。

过两天,江若收到林晓发来的消息,说昨天他问的那个男孩最近也在影视城拍戏。

先前是有传言说他背后有金主撑腰,不过昨天和他同剧组的演员刚确认过,他说自己是单身,这部戏也是靠自己的实力争取到的,没人在背后帮忙。

按照圈里对关系户讳莫如深的态度,敢这样大方说出来,那必然已经和张绍元没有关系了。

江若松了口气。

林晓还打听到了别的,说张绍元这人是惯犯,专挑没什么名气的演员下手,仗着他们人微言轻,就算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出去也没人听。又说不过他遭报应了,这两天都没出现在圈子里,据说是被他老婆知道,公司又出了问题,回家收拾烂摊子去了。

虽然那天在锦苑事情闹得很大,但还是不排除某种可能。江若问小沈:“张绍元的事,席总不会也插手了吧?”

小沈露出职业微笑:“这个我不清楚,江老师可以直接问席总。”

江若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不喜欢欠着别人,没怎么犹豫,就给席与风发了条消息。

二十分钟后席与风回复:嗯。

江若:……

过一会儿,席与风又说:顺手。

江若想问这里头有几分是为了我,字都打出来了还是挨个删掉。

就算是玩笑的语气,也未免自作多情。

他还是说了谢谢,毕竟席与风替他办到了他办不到的事。

席与风没再对此回应,倒说起了别的:听小沈说,你在打解约官司。

看来那天和张绍元的对话他没听到几句,不然也用不着从小沈那边听说。

江若学他回了个“嗯”,刚要调侃一番,譬如——难道席总真想给我拨个律师帮我打赢官司吗?

正输入着,手机一振,席与风紧接着发来一条:我调配了一位专门打这类官司的律师从旁协助,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末尾是一串电话号码。

江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愣怔半晌。

久违地有一种遇到困难或者受了委屈,都用不着说出来,就有人不问前因后果出手保护的安全感。

哪怕这对那人来说,不过只是“顺手”而已。

傍晚时分,江若给席与风打了个电话。

响三声接通,那头很安静,应该在家里或者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

像是知道江若要说什么,面对长久的沉默,席与风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对方开口。

此刻的江若觉得该先问问缘故,比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问我把钱用哪里去了,还有被下药那次不算,后来为什么把我带回家,为什么在清醒的状态下也能和我上床。

可是他问不出口,因为对方什么都不问,不问来路不问归处,只有公事公办的冷静。

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停止吧,就停在这里,可能造成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又有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去吧,向前走,至少这一刻你愿意冒险,你根本不想停。

其实谈不上心理挣扎,拨出电话的时候江若就已经有了决定。其中一个声音被无限放大,涨潮般迅猛地盖过另一个声音。

“我想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这是江若开口的第一句。

对面显然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迷惑:“身份证?”

“对啊,身份证。”江若道,“你肯定已经把我的底细摸清了,我没你那么大本事,怕被骗,就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本人。这个要求应该还算合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继而传来一声轻笑。

挂掉电话,江若根据手机号码加了微信,几乎是通过验证的下一秒,一张图片发了过来。

点开看,寥寥几行文字信息,右上角一张证件照。

过分板正的一张照片,倒是削减了浓颜天然散发的攻击性。视线往下停在那串数字上,江若把两个年份相减,得知他比自己大六岁。

看完发出第一条语音:“席总也不打个码,就不怕我拿你身份证复印件去借高利贷?”

许是在忙,席与风没有立刻回复。等江若吃过晚餐拿起手机,才看到文字消息:没那么好借。

江若心说这人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笑着回复:身份确认完毕,那么以后,我该管你叫什么?

得益于不错的适应能力,江若自我身份认知转变很快,想着之前叫过太多次“席总”“席少”,导致这两个称呼一出口就自带嘲讽,既然接受了这样的关系,总不好一直刺挠人家。

席与风回复:随你。

江若正琢磨这个“随你”的范围,倏然一阵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春日暖融融的草木花香,很轻地拂动耳鬓软发。

他问: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席与风说:可以。

于是江若发出第二条语音消息,唤出在心里念过许多次的名:“席与风。”

他一字一顿喊得很慢,除却不习惯,还有一种微妙的不确定。

那头的席与风应是忙完了,回过来的也是语音。

短暂的一秒,足够一声清晰明确的应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