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程溯 你得先嫁给我(第2/3页)

赶往医院的路上,路知宜一直没说话,窗外不断后退的灯光映着她没有表情的脸,下午那个还在秋千上笑的人现在突然就好像被抽走了魂,没有生机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程溯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很苍白,他只能轻轻握着路知宜的手,只能这样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还有他在。

路知宜似乎感应到他的用意,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程溯,我怕。”

“别怕。”程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车也开得更快,“一定没事。”

路知宜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原来人真的当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恐慌,才会将过去遗失的那些记忆一点点捡回脑海里。

路知宜记起小时候路弘教她写字,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教。

记起他教她骑车,他扶着车尾在身后叫“知宜啊,看前面,别看爸爸,对,就这样一直往前,哎哟我的宝贝可太棒了。”

记起她父亲节送他礼物时,他高兴得随身带,见谁都拿出来炫耀说是女儿给的礼物,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剪纸贴画。

那些父女间温馨的回忆,都伴随着长大后的分离,重组家庭的无奈而一一消失。

而他们最终竟走到要断绝关系的地步。

路知宜哽咽嗓子问程溯,“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当然不是。”程溯不断揉着她的手,“这些不能怪你,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说好不好。”

车很快开到了医院,但大晚上的门口竟然堵了一条长队,说是里面的停车位满了,大家都在排队等位置。

程溯马上打开车门对路知宜说:“你先去,我停好车就来找你。”

“好。”

路知宜下车,飞快地朝医院里面跑过去。

按照秦霄南给的地址,路知宜一路打听到了急诊手术四楼。

刚从电梯出来她就看到微微挺着小腹的江映月和家里的司机,路弘的秘书三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口。

“阿姨,”路知宜慌张跑过去,抓住她的袖子,“我爸怎么样了?”

江映月好像存了一肚子气,见到路知宜后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怎么样?还不是拜你这个好女儿所赐,你再气气他呀?多气几下早点送他去见阎王不是更好?何必还在这受苦呢?你不是跟野男人跑了吗?回来干什么?现在来装好人了,怎么,知道你爸可能不行了,赶紧回来拿你的那一份是吗?”

那些讽刺的话路知宜没听进去,满耳只听到她说的那句——“你爸可能不行了”

仿佛晴天霹雳,路知宜整个人几乎快瘫软下去。

路弘的秘书皱眉,有些不悦:“太太,现在路总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您拿小姐撒气没有任何意义。”

江映月却恍若未闻,继续道:“我可告诉你,你爸说了要跟你断绝关系,你一毛钱都拿不到,你也别在我面前出现,赶紧走——”

江映月伸手去推路知宜,不远处安全出口的暗处,秦霄南身体一紧,想要上前帮忙,却见一道身影忽然很快地走过去,挡在路知宜身前,抓住了江映月的胳膊。

……是程溯。

是她喜欢的人。

秦霄南顿了顿,已经迈出来的腿又退了回去。

他最后看了两眼,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转身下了楼梯。

江映月也被突然出现的程溯吓了一跳,她听路弘说过路知宜跟了个不大正当的男人,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程溯。

但眼下江映月已经顾不上去深究这些,她的手腕被程溯扣得好像要断了般,叫道:“松手,程溯快松手!”

程溯却只是冷冷看着她。

江映月太了解这个跟着梁美岚做事的男人了,真正动怒时根本不会废话,他的眼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映月痛得面容有些扭曲,身体微弓着向身边的秘书求助,可秘书却只是安静站着,仿佛没看到。

手指失去供血开始发麻,逐渐没了知觉,江映月忍了又忍,直到实在忍不住才从齿关挤出一句:“知宜,对不起,阿姨刚刚只是有点着急……”

手术室的门这时忽然开了。

众人全部围了上去,程溯这才重重甩开江映月的胳膊,“你再敢碰她一次试试。”

江映月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勉强扶着墙才站稳。

手术室门口,路知宜紧张地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手术目前来说是成功的,不过还是要送icu看看术后的恢复情况,未来的这两天要多注意。”

路知宜几近崩溃的情绪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她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不断对医生说着感谢。

程溯走过去拍她的背,“没事了,放心。”

路知宜点头,却还是止不住眼泪,紧紧抱住了程溯。

这一刻,路知宜也只能依偎在这个宽厚的怀抱里。

这是她唯一的,仅剩的依靠。

路弘被送进了icu病房,家属不能进,只能在外面等着。江映月本来就不太愿意守夜,加上程溯还在这里,她心里有点虚,便以怀着孕为理由先回了家。

夜里十二点,医院已经少有人走动,路知宜和程溯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静静地靠在一起。

漫长难熬的夜,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如果爸爸这次能恢复健康,我一定会重新珍惜,去修补我们的感情。”看着晦暗夜空,路知宜喃喃地说。

“会的,一定会。”

安静了很久,路知宜不知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给母亲拨去了电话,接通后她说——

“妈,爸爸病了。”

“病了?什么病?”

“急性胰腺炎。”

“你那个阿姨呢?陪着呢吧?”不知是谁在电话那边说话,路知宜的母亲又匆促道,“行,我知道了,回头我给你转点钱,你买点营养品给他吃吃吧,挂了哈妈妈还有事。”

“……”

电话挂断,只剩没有温度的嘟音。

母亲甚至都没有问一句,父亲病得如何,有没有危险。

路知宜慢慢放下手机,许久后才无语地笑了笑,

“他们真的爱过吗,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冷漠。”

安静几秒,路知宜抬眸看向程溯,“我们以后会这样吗。”

程溯理解路知宜这一刻的迷茫。

作为父母曾经相爱的结晶,如今却一遍遍地见证他们爱情落幕后的凉薄。

程溯没有正面回答路知宜。

对于未知的遥远的未来,任何语言的保证是苍白的,唯有时间能证明人心,证明一切。

“这个问题的背景前提,”程溯将路知宜拥到怀里,顿了顿,故作认真:“是你得先嫁给我。”

“……”

心情糟透的路知宜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弯着唇,靠在程溯肩头闭上眼睛,“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