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1.

伏黑津美纪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大约在一年前, 五条悟对伏黑惠说他已经知道了津美纪是怎么被诅咒的,应该怎么救治,但直到两周前, 他才带着一个据说是老同学的黑发男人来到津美纪的病房,似乎是使用了什么特别的术式,让津美纪额头上的诅咒纹路消失,醒了过来。

“津美纪……”

看到姐姐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迷茫的眼神时, 伏黑惠除了呼唤她的名字以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的两个大人自觉地把空间留给这对姐弟, 走出去的时候把门也带上了。

“他看起来和他父亲很不一样。”夏油说道。

在这一年中五条和夏油花了很大力气排查羂索的后手, 最后夏油的‘宝可梦’收藏喜加n, 而最近才找到的那个满脸切割线的人形咒灵无疑是其中智力最高, 能力最特殊的一个。

使津美纪醒来的办法实际上是用‘无为转变’对她的身体进行微调,变得能够适应咒力, 然后再对她体内的咒物重新加强封印——如何无害地分离咒物这一点还在研究之中。

“惠是好孩子嘛。”五条说道,“就是有时候善良过头。今年入学后也展现出出色的天赋了。”

夏油无声地表示了赞成。

在他还和五条悟处于决裂状态的那段时间,他对伏黑甚尔那张脸可谓是深恶痛绝,看到长得像甚尔又同样是天予咒缚的禅院真希时还会出恶言讥讽。

但现在,看着那张除了发型是海胆头以外跟甚尔完全一模一样的脸,他也能很平静的对待了。

两周后的此刻。

伏黑津美纪已经很有自己昏迷了很长时间的自觉了。

虽然在昏迷期间一直住在条件很好的疗养院里,但肌肉萎缩是难以避免的,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进行运动康复。

实话说, 进程远比一开始医生告诉她的预计快。她可爱的弟弟告诉她,这是因为唤醒她的过程中她的体制发生了改变——她现在也有咒力了。

“诶?那我要去上那个……东京什么高专吗?就是惠你现在在的那个学校?”她惊讶地问道。

“可以不用。”伏黑惠说道, “那个是想当咒术师才去上的学校, 学生本来就很少。不去管咒力什么的就普通升学也可以吧。”

虽然这么说着, 但弟弟的表情和语气还是透露了真实想法呢。

“哎呀!”津美纪叫了出来。

“怎么了?”

“我已经完全忘掉了学过什么。这下学业考试绝对要完蛋了!”她有些懊恼地说道。

就这样, 伏黑津美纪过上了每天不是在补习功课就是在复建的日子。

“不过,这样也不错呢……”

能看到并且摸到惠的狗狗们真是太好了!

2.

结束了长达五个小时的会议,从满是公务员的大楼里出来,即使是特级术师也累得够呛。

悟那家伙,说是作为一年级的班主任要负起责任来,用这样的借口逃掉了会议,让他一个人面对另一边的眼神和口舌,真是过分至极——

不过菜菜子和美美子大概不会在学校里给悟好脸色看。

这么想着,夏油杰勉强平衡了心态。

在总监会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在,为了明确新建成的咒术界的自我管理机构的具体权责划分,夏油杰最近一个星期有至少四天都要和咒术事务科开会。

他终于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谈判。那就是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争执一番,哪怕再犄角旮旯的细则也要讨论。总之,和当初达成总的协定时的状况大有不同。

在这种详细程度下,大概理念问题是不太重要,就好像把一张万元钞换成了两千个5元硬币一个个争夺似的。

做着这样的事,实在是和曾经想象中的改革完全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油杰过上了传统非术师社畜的生活,如果不是他同时也在完成祓除咒灵的任务的话。

劳累度乘以二。

离开大楼后,夏油杰开车回家。

他现在的住所是一套一户建,菜菜子和美美子假期时和他一起住。

用钥匙打开房门——

从里面传出咖啡的香气来。

夏油皱起眉毛,把房门无声地关上,朝着香味的来源方向走去。

“看来今天是漫长的一天。”

女人的声音在他进入起居室前响起。

随便扎了个高马尾的布雷德伯里正坐在沙发上。

起居室的玻璃桌上放着一壶显然是刚煮好的咖啡,旁边放着两只小瓷杯。

壶和杯子都不是夏油的东西。

咖啡很香。

房子的主人只楞了几秒钟就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阔别一年多,总不至于潜入我家就为了请我喝咖啡吧,雷?”夏油说道。

布雷德伯里很放松地笑了起来。

“因为那些人中间开始有出院的了,所以我回来问问你的感想而已。”她说明了来意。

“什么感想?”夏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在问什么。

“这个答案不错。”结果布雷德伯里似乎对夏油的反应很满意。

她提起咖啡壶给另一个杯子里也倒上咖啡,非常悠哉地抿了一口。

“你现在拥有达成曾经目标的可行手段了——不过,看来人的确是能改变的。”

布雷德伯里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夏油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为转变’是个超模的术式,某种意义上说现在咒术界真正的底牌已经不再是悟而是他了。

而且,‘无为转变’能使非术师变成术师,虽然有条件。

要说为什么夏油一下子想不起来这点,其实是因为——

“那个术式太危险了。要是想要达到大规模应用的水平,走上的会是那个人的老路。”夏油说道。

而且,虽然他不会说出口这一点,但他的确觉得现在的方法更好一些。

就算每天要开五个小时的会议。

3.

德国,柏林。

冬天的清晨是一种写不尽的灰。

马德格堡广场边上的长凳上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女人,她带着的钟形帽把头发都遮住了,脸则藏在报纸的后面。

她的左手侧放着一沓叠好的报纸,她一翻完手上的那份,就从那一沓里拿出一份替上。

她读报纸的速度并不快。

在换了四份报纸之后,从广场的另一侧走过来一个脏兮兮的男人。

衣服是脏兮兮的,头发也是脏兮兮的。虽然显眼,但大概没有人想仔细打量他吧。

他的步速只能说是正常,但如果凑近了看却能发现他全身的肌肉都很紧绷。

想更快的离开,但不能那么做。

连原本的发色都不太看得出来的男人快要走到长凳的位置了。

就在此时,在那儿坐了超过一个小时的女人手上的第四份报纸正好翻完了最后一页,她十分自然地把手上的报纸叠好放在左手侧的报纸堆里,然后一并夹在左手腋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