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曙光(第2/2页)

永康七年冬末,仍以内命妇皇妃之礼下葬贤妃刘氏,皇子交由乳母照看。

事后,周士弘才知道晋阳那夜说的话,投敌蛰伏静待时机并非是皇帝的意思。

受召入见前,周士弘找到了晋阳公主,他知道天子的疑心都重,这些时日便让他日日恐慌,“私自带兵入殿,是某逆的大罪,公主这不是害我吗?”

晋阳公主却笑了笑,“若换做别人,事后一定人头难保,但你是周将军。”旋即走至他的身侧,小声道:“燕王殿下会同陛下说,将军所做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将军大可放心。”

周士弘听后,忽然对于晋阳公主有了极大的改观,同时也明白了新城侯为何会如此折服,便深深作揖道:“保得国家安宁,虽死无悔,公主大义炳然,殿下有您,不可不谓之福。”

真投敌的高升已被抄家处斩,而对于周士弘,皇帝迟迟没有降下赏罚。

——乾清宫大殿——

皇帝的气色较之前好转了许多,但战场上的伤伤及了根骨,使得皇帝再也无法直立行走。

“二郎,你怨我吗?”皇帝半躺着,榻前是炭盆,后被褥盖着双腿。

赵希言坐在一张三角凳上,随后从袖内拿出一封似诏书的东西,“那夜爹爹送的生辰礼,儿岂会不明白良苦用心。”

皇帝长吸了一口气,“你母亲比我会看人。”

当皇帝说出这句话时,赵希言便明白了,她的爹娘,似乎都认可了晋阳公主,“爹爹……”

“我总是将你当做孩子,替你安排好一切,包括将来,我自负的以为着,以父亲的姿态,却不曾顾及你,也忘记了你已长大成人,有能力撑起比为父要更为广阔的天……”

皇帝看着赵希言,“那张椅子,日后你想给谁都由你自己。”

炭盆之前,父子敞开心扉说了一夜的话,期间只有一个老太监入内侍奉茶水与汤药。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这个帝国的执掌者年过花甲的老人与自己的嫡子说了什么。

但次日升起的朝阳,宛如日后蒸蒸日上的大明帝国,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在奉天殿屋脊的神兽上,斜进东宫新翻的殿堂。

几日后,皇帝召见了卸甲在家的左军左都督周士弘。

周士弘穿着赐服一声不吭的跪在皇帝跟前,皇帝也未让他起身,殿内安静了一会儿后,皇帝开口问道:“你动摇过吗?”

在面对权力的诱惑下,周士弘的确思考过很多东西,“臣不敢欺君,请陛下降罪。”周士弘闭眼跪在地上将头埋低,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皇帝没有动怒,“对于求生,以及权力的诱惑,相信很多人都难以抵御,朕也不例外,你比朕,要有定力。”

周士弘摇头,“是臣的儿子,他与燕王殿下交好,纵使周家在我手中衰落,我也因此而死,但周家还有康儿,周家世代忠烈,臣又岂敢侮辱祖先做背主之事。”

而后周士弘重重磕头,将手中兵符呈上,“臣辜负陛下的信任,请陛下降罪。”

榻上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头儿,眼里充满了对争斗的疲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永康七年末,左军都督周士弘因病辞官,其子周康参与武举,正式步入入仕途。

——

永康八年春,皇帝册立燕王为皇太子,昭告天下,挑选一批得力大臣作为辅臣进入东宫,同年,皇帝因远征留下的伤势过重,于盛春之初,禅位太子,并移交军政大权,退居春和宫养伤。

【作话】

宗法制在古代社会延续千年,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故人是跳不开这个思维的,世子也不是穿越来的,不能将皇位传给儿子,那必然也是血缘关系最近的。

至亲尚且薄情,况且还是疏远的宗室呢,一般宗室过继继位掌权之后,翻脸的太多了,直接就开始要思考怎么安排皇考了,各种追赠,入太庙等等,而不会真的对送皇位给自己的先帝感恩戴德。

从始至终,皇帝心里的储君人选没有动摇过,只是在观望与试探晋阳而已,试试如果没有得到储君之位,晋阳是否会怂恿女主用非人手段去夺,让他们父子相残。

晋阳只让世子戒备,防范周围包括父亲,但没有说要用什么手段,她并不想破坏父子关系,自然也知道皇帝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