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落网

此时的流水席已经开席了,来了不少人给刘老板捧场。

他的女儿女婿抱着孩子,后边跟着保姆以及几个过来考察矿山的朋友轮流给刘老板敬酒。

大圆桌也挤得满满的,盘子一个叠着一个,一道新菜好了,棚子里的厨师一吆喝,每张桌子的人就轮流去端菜。

聊天声、笑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热闹的很,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刘老板站在宴席的中央,清了清嗓子,“感谢大家来捧刘某的场!这是刘某外孙的满日宴,我的女儿女婿特地从B市赶回来一起庆祝!他们小两口说谢谢大家来捧场,要一桌一桌来敬酒!”

“好——”

“刘老板身体健康!”

“女儿女婿美满发达!白头偕老!”

“小外孙学业有成!”

大家的祝福此起彼伏。

那对夫妻举着酒杯开始挨桌敬酒,跟在夫妻后面端着酒和饮料的一男一女就是梁队安排的便衣,借着敬酒的机会挨桌观察情况,辨别桌上的客人。

还有几个便衣混在客人里,到其他桌上去换酒水饮料或者端菜送汤来辨识有没有常允鑫及其同伙的踪迹。

在南侧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一半桌子在大树的阴影下,另一半在灯光里。

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正端着碗吃饭,她的脚下放着一个袋子,袋子外面印着西湖龙井的字样,袋子里面的东西方方正正,像是茶叶罐。

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随处可见的灰色外套,脚上是一双胶底鞋,正在盛汤。而他的脚边,是另一个麻布袋,袋口被拴紧了。

女人正要起身,一位便衣坐到了她的身边,单手摁下了她的肩膀。

“还有好菜没上,别急着走啊。”

女人正要挣扎,感觉到有什么抵在自己的背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另一侧的男人也同样被便衣制服了。

女人头顶的假发被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就是在游泳馆里调包现金的年轻女性。

她面如土色,冷声道:“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抓我?”

“我们为什么抓你,你不知道吗?”

便衣把她脚下的袋子打开,惊讶地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现金,真的是茶叶罐子!

而另外一个男人脚下的蛇皮袋里也没有现金,只是一些山货。

“你不是常允鑫?”

男人受到了惊吓,呆呆地问:“什么心?”

收到消息的梁队立刻通知所有人行动。

“各单位请注意,常允鑫很可能已经拿走了现金,请立刻封锁进出的口子!绝对不能让常允鑫离开这里!”

冷汗从梁队的额角流下,现在连常允鑫的信号都追踪不到了,难不成这家伙又要跑了?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流水席准备回家去,梁队只能带人把他们拦下来一一核查,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

给常允鑫带现金来的那个女孩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来镇上收茶叶的。只要常允鑫不被抓到,也就没有人证物证来给这个女孩定罪。

梁队进退维谷,只能盼望着常允鑫在离开这个镇子之前能被拦截下来。

馄饨店里,岑卿浼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小镇的街道虽然没有城市里那么繁华,却有一种宁静安逸的气氛。

夜色越来越浓郁,馄饨店的老板娘正在给爱人打电话。

“你带着孩子到流水席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知道赶紧回来帮忙看看店?”

“啊?你说什么?有警察在不让你们回来?为什么?”

“是不是刘老板女婿的朋友有什么问题?”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照顾好孩子!”

听着老板娘的电话,岑卿浼抬起眼来和舒扬对视。

如果梁队那边一切进展顺利,是不需要把吃宴席的人控制起来的,而是默默锁定目标一击即中。

除非……常允鑫跑了。

舒扬拿出了手机,正在给梁队发短信,虽然他这个时候焦头烂额未必会回。

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身影从他们的窗边经过。

那人穿着深褐色的T恤,裤子也很宽松,脚上是一双板鞋,后跟被踩在脚下,头顶盖着一块布,三轮车上堆着一些大白菜、土豆之类。

当那辆三轮车起远了十几米,看着路灯下的背影,岑卿浼的脑神经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他一把拽起对面的舒扬,“那是常允鑫啊!那个骑三轮车的是常允鑫!”

岑卿浼对人的背影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度,比如舒扬曾经在公交车上救过岑卿浼,所以下车的时候岑卿浼只看了一眼舒扬的背影就记在了心上,当舒扬做为复读生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岑卿浼凭借他的背影把他认出来了。

常允鑫也是这样。岑卿浼在游乐园里被蒙面的常允鑫刺了一下,常允鑫离开的时候,岑卿浼虽然没看到他的正脸,却记下了他的背影。

如今这个背影一出现,即刻唤醒了岑卿浼的记忆,心脏的位置隐隐带着被刺的痛感。

舒扬没有问他“你怎么认出来的”,也没有说“你确定吗”,而是迅速离开了座椅,追了出去,冲进了夜色中的长街。

岑卿浼也跟了上去,但舒扬的腿太长了,百米冲刺的爆发力十足,岑卿浼追了还没二三十米就跟他们彻底拉开了距离。

骑着三轮车的男人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回头一看发现了舒扬,他一开始还想着加快骑车的速度,但车上的东西太多了,根本骑不快,他立刻下了车,把一个斜挎包从车上拽了下来,包背上身的时候还被压得一个踉跄,眼见着舒扬就要追上来了,男人没命地向前跑去。

舒扬一把拽过了包带,常允鑫差一点被拽翻。

眼见着舒扬就要扣住他的胳膊反拧他,常允鑫当机立断放弃了背包,把沉甸甸的现金用力砸向舒扬。

舒扬向后踉跄了半步又迅速追了上去。

常允鑫见跑不过舒扬,就拐进了长街边的小路。

小路两侧是低矮的平房,他一边逃跑一边将沿路的杆子、簸箕,居民晾晒的衣服全部都往舒扬身上扔。

晾衣杆也成了武器,常允鑫瞥见有一根折断的竹竿斜靠在墙边,折断的一断非常锐利,他跑过的时候弯腰捡起,猛地向舒扬来了一记回马枪。

竹竿的尖头朝着舒扬的胸口扎了过去,但他没有料到舒扬手里是另一根更长的竹竿,狠狠戳在常允鑫的腹部,虽然竹竿没削尖,但足够让常允鑫疼到冷汗直流站不起来。

舒扬一脚踢掉了常允鑫的竹竿,正要用膝盖去压他的肩膀,剧痛中的常允鑫忽然抬起了头,狠狠地盯着舒扬,阴冷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逼我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枪,枪口对准了舒扬的面门,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