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第3/5页)

崖州知府,灭门惨案,老仆千里送信,学子孤立无援,这就跟话本里面说的一般。

还偏偏把人送来了沈怀东和他这里。

王雨不得不慎重一些。这实在是太过于重大了。于是还是没有说出沈家的名号,只让李楚安去了鹿山书院。

他把人带回去,敲锣打鼓,召了不少同窗来,然后跟他们道:“此人正在被追杀,身世可怜,你们且帮我看着,别让他出意外。”

学子们自然要问问是什么身世,为何被人追杀。

王雨就说了一遍,众人惊讶,愤怒,看着已经整个人晕头转向伤心过度的李楚安,都说要尽自己的一份之力。

“吾辈读书人,哪个不是想要做官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今看见这种惨事,自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王雨就点头,“大家都想想办法。”

有权有势都去了国子监,但也并非鹿山书院没有权贵,于是,家里在京都做官的几个人就被叫了进来。

一顿商量,本来先是想去禀告山长——后来又怕山长怕事,不肯出力,于是就分头行动。

家里有官身的回家,没有的写信去给亲朋。

这事情要闹大,对方反而不敢动。

倒是没人觉得李楚安在说谎,这东西实实在在,一家人是死是活,好查的很。

如果他说谎了,他们不过写了几封信受骗而已,但若是真的,此时怕是要翻出风浪来。

王雨这才回去拉上沈怀东,上了沈家的门,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怀楠和折邵衣。

碰巧盛瑾安和宁平公主也在,于是四个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沈怀楠当即夸王雨,“你做的很好,是个聪明的孩子。”

王雨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如今官职越大,沾染的是非越多反而不好。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别人下的套,我不敢直接领回来。”

折邵衣也夸他,“这种一州知府侵占他人土地的案子,一般都要惹起朝廷动荡,这事情既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就是一件明案,自有三司审查。”

沈怀楠点了点头,安慰他,“你不用担心,这事情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也救了他一条命。”

书院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学子们永远是朝廷最要去保护的人,如果杀手胆敢潜藏进书院动手,那牵扯的东西就多了。

这后面一层又一层的关系足够让他们敬畏,不敢轻易下手。

沈怀楠再问沈怀东,“你跟他遇见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或者是巧合?”

沈怀东明白他的意思,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巧。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是正常碰上的,我们两个人在客栈里面吃酒,然后就开始说话。”

其中倒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三哥都这样问了,说明这件事情实在是不简单。

沈怀楠就跟他们两个小的说,“这事情要么是巧了,偏偏让你们遇见,说明这个李楚安运气极好,如若不然不是遇见你们,怕是这条命就没了。”

然后道:“要么是人为的,有人想把这件案子给我,让我去查这里面的东西。”

但无论是怎么样,这个李楚安应当是清白的,他跟沈怀东碰上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自己全家被杀了。

沈怀楠就说:“既然这事情是你们碰到了,也不能逃避,只当是交朋友去帮助他吧。”

两个小的应下,等他们走了,盛瑾安这才说,“无论真相如何,这一桩灭门惨案确实让人闻之不忍,该帮的还是要帮。”

沈怀楠:“这件事情闹大了,就是刑部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事情,户部管不着,五城兵马司也管不着。”

折邵衣闻言看了看盛瑾安,“如此一番折腾,肯定不会草草结案,且宽心吧。”

他们怕盛瑾安乱来。

宁平公主就带着盛瑾安回家,屋子里面这才只剩下夫妻两个。

沈怀楠和折邵衣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了同一句话:“会不会是陛下?”

别的皇帝可能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陛下是有可能做的。他极有可能是想动一动赋税了。

没有谁比他们两个更明白陛下的这份心思了。

但是现在明显时机未到,沈怀楠斟酌,“如果这件事情由我来揭发,会有什么后果?”

折邵衣想了想,却道:“我们换个方向想,不要总着手在侵占土地上,不然总是想到赋税,不如就只看崖州知府背后的人是谁,也许陛下想动的是这背后的人呢?”

崖州位于西南方向,实在是偏僻。崖州知府沈怀楠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好似这个人平平无奇,没有政绩,也没有过错。

而且崖州位置极好,没有洪水,又没有天旱,周围是有大河的。

只是不适合种粮食,所以那边的人也穷苦。

李楚安家有不少的地,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沈怀楠第二日就去查。

另外一边,沈怀东和王雨也到了鹿山书院。他们两个人去看李楚安,发现他躺在床上正在写状书。

一字一句皆是父母亲人的命,看着极为可怜。

如此重大打击之下,李楚安只在刚开始的时候一蹶不振,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他先跟两人道谢,“若不是你们,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又道:“沈贤弟,我知道王兄弟是鹿山书院的学生,你……”

若是高官子弟,如今这种情形,肯定是要厚着脸皮求一求的。

沈怀东便道:“我父亲是昌东伯,有一位兄长在户部任职。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你家的事情涉及到了知府,又有侵地案,会是三司会审,不用担心。”

终于听见了一句肯定的话。李楚安喜极而泣,“好,好,我全家的性命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沈怀东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判案子讲究证据,现在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只有李楚安的猜测,如果崖州知府死不承认,说那田地是李家卖的,便也没有什么沉冤得雪的话了。

他回到家以后问沈怀楠,“会让他家死去的亲眷含冤得雪吗?”

沈怀楠昨日还不敢说这句话,今天却敢说了。

他今日在户部也一直听着同僚们说崖州知府案,甄大人还过来跟他示好,“我怎么听说,这崖州知府跟寿国公有点关系呢?”

沈怀楠当时就毛骨悚然。

寿国公是皇后的母族。

沈怀楠拍了拍沈怀东的肩膀,“别担心,如果此事是真的,肯定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沈怀东把自己猜测的东西说出来,“万一对方不承认呢?万一没有太多证据呢?”

沈怀楠笑了笑,“不可能,你放心吧。”

甄大人说完之后,他就去查了。意料之外的好查,这崖州知府叫做裴余庆,是崖州本地人,长平三年的进士出身,回到崖州做官,先从知县做起,然后一路做到知府,其中历经十五年,在崖州势力根深蒂固。